哦哇資訊網

石器時代的味道

由 江一葦航 發表于 美食2021-12-12

我覺著不是用石碓舀杵出來的韭花都不配擁有韭花醬的名字。

韭花醬因其特殊的味道不討一些人喜歡,很多人也只是在餐桌上見過韭菜花被金屬打碎的屈服。

還有許多人是因為《舌尖》才認識了韭花醬,才知道韭花醬是羊肉的鮮花伴侶。

憑心講,韭花醬只是一種粗野的鹹菜罷了。中原地區到了北方的秋冬時節,缺乏時令蔬菜時,他到底還是可以彌補一下缺乏,其辛其辣也足以刺激“淡出個鳥”的口腔味蕾。

真正配上韭花醬名號的味道是奶奶的味道,因為我印象中,也只有奶奶那個時代的人,才會用最古老的石器激發韭花的靈魂,才會有漫長的時間去雕琢那些花兒的性格。

九月,秋風起,樹葉落、大雁飛。韭菜此時以遲來的爛漫之花迎接他們的下一個輪迴,他們將全身精華集於這燦爛的一小朵,用最壯碩的梗從中托起細碎的小白花,一朵朵一片片,待那些碎碎白白的花褪為將黑未黑的籽粒,奶奶便會端著簸箕、籃子如期出現在田野,她得為兒孫輩們準備一冬,甚至到來年秋天的調味品。

獻羔祭韭,3000年前的先民就喜歡這刺激的味道

我不喜歡跟著奶奶到韭菜的花園,這時的韭菜真是臭韭啊,拽一朵花下來,滿手都是韭菜的陰魂,揚風十萬裡,扶搖上九宵,讓人不敢大口呼吸,也不敢睜開眼。

我記得奶奶是在大家吃過早飯後,自己忙活完鍋碗瓢盆,迨上工的人都走後,自己用簸箕端上韭花,再把備好的姜蒜,辣椒,大白梨放在竹籃裡交給我,一祖一孫,一前一後,去往大門口外。

加工為醬的韭花還稍微老些,長上黑籽方為上品

半晌的太陽很明很亮,卻不焦不躁,陽光從門口那棵大楸樹的縫隙裡一絲一縷的灑落下來,有些會掉在地上,有些會灑進樹下的碓舀裡。

村上的碓舀碓杵是全村人的共同財產,村人用他加工粗顆粒糧食如麥仁、破米等,也會用來杵韭花等需要破壁的蔬菜,碓舀碓杵是農業時代村人的原始而實用的生活工具,只是沒一個人能說清楚他們是什麼時候來到村上的,他的內壁是歷經歲月的萬千摩擦和各類植物顆粒沁潤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石頭的粗礪,剩以油滑而順溜的模樣,沒有個三四代人使用是萬不可能的。

村莊已蕪,哪還有什麼碓舀

半晌的村裡很安靜,幾乎沒有閒人,奶奶站在樹下,一聲“德福家的!”,清脆明亮,馬上鄰居的嬸子就會把會保管的碓杵拿出來。

篤篤、篤篤,咚咚咚咚,奶奶握緊碓杵的木柄,把大饅頭般石碓杵頭拉至胸前,一下又一下搗向舀裡的韭菜花兒,韭花慢慢破壁,翻攪一下,繼續,迨到奶奶認同的碎碎模樣,舀出,再一股腦兒把姜蒜辣椒大白梨放進碓舀,剛開始他們還不聽話,奶奶哼哼幾下,無不服服帖帖。然後再把加工好的韭花再放入舀,充分混合,然後用做飯的勺子把他們盛入瓦罐,我最喜歡聽到的聲音就是奶奶用勺子刮碓舀石壁的摩擦聲,鈍鈍的金屬和光滑的石頭相遇時,便會發出那種鏘鏘如磬的聲響。

我最喜歡放學後,趁著熱饅頭夾上些韭花醬,饅頭上的熱氣混合著小麥面的香氣和韭花的鹹辣刺激的植物清香,讓人不覺一個饅頭下肚。

非石器加工的韭花,怎可配醬字

現在也會買來些韭花醬下飯,只是再無兒時味道,細細想來那些來自村野的韭花醬是夾雜在碓舀裡的百家味道,還是那些石器有自己的味道?石頭會有味道嗎?

石器時代與農村都是遠去的記憶

TAG: 韭花醬韭花奶奶味道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