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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馬哈魚肉餃子

由 山丁樹的記憶 發表于 美食2021-12-12

前年,聽幾位北京戰友說,專程去天津吃鮁魚餡兒餃子——天津的鮁魚餃子真那麼好吃嗎?有機會也去嚐嚐。

在黑龍江打魚時,天天吃魚,也曾吃過魚肉餡餃子,一般是鯉魚。因為,鯉魚刺少。但是,刺最少的鰉魚(鱘魚,學名達氏鰉),卻不適合包餃子。因為油大,腥氣味兒重(魚肝油味兒),只適合燉著吃。

挺逗的,鰉魚還有個老舅。介紹一下。

這大鰉魚,一般的都一米多長,但是,它老舅,卻只有不到一揸(zha音)十幾公分長,並且,長相猥瑣,破壞力很大,漁網經常被它弄破。抓它的時候,魚翅掙扎亂動,嘎嘎做響,非常暴力,弄不好就扎手,劇痛,高度懷疑有毒。這魚我們當時叫“嘎牙子”,“它老舅”則是當時江上打漁的老人們的戲稱——這稱呼可能有年頭了,現在不知還有沒有這麼叫的。

打漁時,我們絕不吃“它老舅”。太小,渾身粘液,不好收拾。但是,現在,鰉魚(一級保護動物)吃不著了,但是它老舅,卻悄悄火了起來。人家現在不叫“鰉魚它老舅”了,叫“牛尾巴”了。

近幾年,在北京,居然也能見到“它老舅”身影。不過身量大多了,感覺也漂亮多了,可能是養殖的。想起來了,去年回黑龍江時,也吃過這種魚,比北京見到的還大。

在北京的選單上,“它老舅”叫“嘎魚”。

當年,在島上打漁時,幾乎天天吃魚,吃的臉上起疙瘩,都上火了。但是,雖然魚吃得多,可不見得什麼魚都能吃到。大馬哈魚就是,我們只吃過一次。因為,只打到過一條。也因為只有一條,就沒有運回連裡,自己吃了。理由是,連里人多,不夠分的。

大馬哈魚的習性是洄游。秋天從大海洄游到黑龍江上游產卵,春天卵孵化成小魚回到大海,秋天又洄游,週而復始。我們打到那條魚的時候,想必應該是秋季。

大馬哈魚肉餃子

魚肉做餡兒,好奇,但還是沒太看明白。記得大概的步驟是,魚肉剔骨,剁餡兒,加入蔥末,放鹽,好像覺得不夠吃,又加了點白菜。

我納悶,魚肉應該有刺,除了脊椎一樣的大刺,肉裡也應該有小刺。難道吃餃子還得吐刺?吃一口餃子,吐幾口刺,多不正常啊。一桌人吃餃子,邊吃邊吐刺,那情景想想就很可笑。再說,也太麻煩了吧?

還有,除了豬肉、牛羊肉以外的肉餡兒,肯定不是大眾習慣的味兒。所以,打心裡就覺得不會好吃的。但是,看到老職工們剔骨剁餡兒的那份興致,又想:他們肯定吃過,說不定味道不錯。

先前的經驗證明,跟著他們的感覺走,準沒錯。如剛到打漁排時,大鍋燉魚,我們只知道吃肉,老職工把剩下的魚頭撿了,還吃的滋滋有味,讓我們覺得奇怪。後來特意嚐嚐魚頭,覺得魚頭的魚腦、魚油,真是比魚肉好吃。於是,我們也就開始搶魚頭吃了。若不下鄉,誰能想到,魚頭比魚肉還好吃呢。

大馬哈魚肉餃子

餃子包好、下鍋,滾上幾滾以後,大鍋裡先飄出面香。煮麵條也有這種味道,勾人食慾。然後,就在面香之中有了蔥和肉餡兒的味道。沒有魚肉的腥味,感覺倒是和豬肉類似,反正就是沒有異味的意思。

大馬哈魚肉餃子

每人盛了一大碗,直接往碗裡倒醋,然後,掏著底下蘸了醋的吃。我們幾個第一次吃魚肉餡兒的,都覺得不可思議:不但沒有一點腥味兒。一口咬下去,還滿口鮮香。於是,一邊讚歎一邊吃,但沒人就這個問題向我們解釋。大家都在美美地吃著,嘴、餃子、筷子和碗,還有喉嚨,一起發出愉快的叮噹聲和咕嚕聲,人人都是一副享受和滿足的樣子。

說實話,那次吃的大馬哈魚肉餡兒的餃子,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餃子了。回北京後,買不到大馬哈魚,用鯉魚做過餃子,比別的肉好吃,但就是沒有大馬哈魚餃子的味道好。

比較稀有的魚,還吃過“七里付子(音)”,後來才知道,就是黑龍江鰉魚,應該屬於鱘魚的一種。這種魚最大的可以長到1000公斤。記憶中,我們曾經打到過了兩條,一條大的上交了,一條小的我們吃了。

上交的那條是用“趟網”捕的,就是把網橫在江裡,順著水流往下走,船跟著網的浮漂。走過一段路程,就起網,看看有沒有魚。那天起網,很沉,知道有魚。可是沒想到就一條魚,很大,兩米多吧。小船都快拽翻了,幸虧有人用鉤子勾住魚,否則,那魚就可能就跑了。

大馬哈魚肉餃子

我們吃的那條魚是“四0”班(火箭筒班,我們是六0迫擊炮班)打的,不知道有多大。反正燉好後,滿滿一大鐵鍋,20多人吃還剩下了。

大馬哈魚肉餃子

這種魚就一根軟骨,肉質非常嫩。但我覺得,沒有大馬哈魚餃子好吃。記得做熟了,一掀蓋,上面一層油,很膩的感覺。但吃起來,並沒有通常吃的豬肉膩。那肉也很容易進味兒,很嫩。肉湯的顏色滲到肉裡很多,吃起來,不像別的大魚,肉裡不易進味,還得蘸湯吃。

饅頭蘸魚湯很好吃,比起泡在菜湯裡饅頭好吃多了。應該是每天吃的“饅頭和湯”的豪華版(限量發行)。菜湯裡的饅頭是能吃出發麵的香味,但也只是調劑了一下湯的寡淡,僅此而已。可泡在魚湯裡的饅頭,則除了發麵的香味以外,還能品出魚味兒滋潤著面味兒的別樣口感。並且,僅這“一泡”,便在那食物匱乏的時候,讓人產生一種短暫的富足感,打嗝打的都比喝菜湯的時候來的霸氣。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吃這種魚。因為,這種魚,1999年已經被聯合國列為瀕危物種了。

鄉愁裡最多的是關於吃的記憶。而這些關於吃的記憶,也已經融進我的味覺,讓我經常想起這一口兒,並對如今的某些“美食”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見。

我自己也奇怪,那時候那麼困難,居然能培養出這麼挑剔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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