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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 鄉下不用鬧鐘,雄雞會叫你起床,咯家哥哥咯家哥哥地叫. .

由 梅南 發表于 美食2021-07-13

在鄉下不用鬧鐘,雄雞會叫你起床,咯家哥哥咯家哥哥地叫,一隻開叫,千隻響應,像一群搗亂的小孩,捏的捏鼻子,揪的揪耳朵,掀的掀被子,搞得你睡不成。還有那些小販來了一個又一個,吵得你心生不安,尤其是那個賣豆腐的叫得最兇,又不好講得,他是我同學,康家村的,嗓門特別大,像個高音喇叭,扯開喉嚨一喊,保準村裡村外都聽見。

撿一一豆腐一一啦一一 他一叫,我就知道他來了,準會來擂門,且邊喊邊擂,說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著不起來,指望麻雀屎掉嘴巴里啊。這比喻很奇葩,總會逗著人家嘻嘻哈哈的笑,都來看笑話,這些人起得早,地裡的活幹完了一半,正準備回家吃早飯。

我說,你小聲點好不好,讓你這麼一嚎,把麻雀都嚇跑了,哪來的屎。

他聽了就呵呵呵地笑,叫我快點拿碗來。我沒理他,便自個兒開啟碗櫃拿海碗,往裡一挑就五片,我趕忙叫停,你做死的撿,豆腐要錢的不?他說豆腐才幾個錢,今天不要你數,年底一起算。

這豆腐我就留下來了,再盛一碗水壓上去,把裡面的水擠出來。我喜歡油炸豆腐,水多了,不好炸,粘鍋,爆油,且不好吃。那些擠出來的水,黃黃的,倒了一波又一波,據說豆腐是用池塘裡的水做的,不知是真是假,沒有親眼目睹,不敢亂說。不過,他屋前的確有口池塘,而且水很髒,餵了魚,養了鴨,平時在塘裡洗衣服、洗菜。有次我半真半假地問他,他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沒吭聲,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在鄉下,豆腐是一種佳餚,而且吃法很多,因此家家都種黃豆,但產量不高,收割起來也麻煩。我家也種,收穫三五斤,種在田邊地頭,泥溼,地肥,可以不勞而獲。

攢夠了黃豆,就尋思著磨成豆腐,自己不會做,只能求他,會做豆腐的附近只有他一人,而他一天忙到晚,抽不出時間來,也不想掙那幾塊錢的加工費,划不來,還搶了自己的生意。

只有過年時,他不得不閒下來,家家戶戶備年貨過年,雞魚肉一大堆,沒有人花錢去買他的豆腐吃,這下他不得不為人加工豆腐了,錢雖不多,但也不能留著不賺。

年前他家裡門庭若市,被加工豆腐的人擠得水洩不通,大大小小的缸子,形形色色的豆子,五湖四海的人,忙得不可開交。

我是半夜去他家加工豆腐的,晚上人少石磨空。提前一天用水把豆子浸泡通透,泡得脫皮,豆子才易磨,不怎麼費力氣,渣少,豆漿也細嫩嫩的。

那是一臺老石磨,牙槽釺得很鋒利,豆子從磨孔裡扒進去,白漿從磨盤邊流出來。我與父親一來二去地推磨,十餘斤豆子,也只需磨二三個小時,雖然手有點酸,腿站著有點痛,但不感覺怎麼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一共做了三匣子豆腐,儘管色彩斑斕,也足夠令人興奮了。父親說,一匣子用來做黴豆腐,一匣子用來油炸豆腐,一匣子用來解饞。黴豆腐用罈子裝著,敷上辣椒粉,澆上香油,密封到過年時再拿出來做碟子菜,那個香哦,會饞死好多人。沒菜時,把罈子蓋一揭,用筷子一搛,一坨豆腐就可下好大一碗飯,把嘴巴辣著唏噓唏噓的,像餓漢吃了腥,臉放光彩。

油炸豆腐是我的最愛,炸得黃黃的,脆脆的,輕輕一咬,滿嘴流油。記得上高中時,碰上運氣好,去食堂一毛錢可買到十三坨油豆腐,運氣不好也有八九坨,食堂阿姨一瓢剷下去,舀起一瓢油豆腐,用手抖幾抖,倒碗裡便只有十二三坨了。

十三坨油豆腐,把飯碗堆得尖尖的,看著好生喜歡,便跑到操場上去吃,那裡有一截矮矮的土牆,可坐著慢慢地享受,路上一不小心掉了一坨,急得直跺腳,今天咋這麼倒黴呢?見四周無人,趕忙撿起來,把沒弄髒的部分吃掉,心裡那個不捨啊,為此沮喪了一下午。

解饞的豆腐一部分用來煮魚頭,一部分用來做泥鰍鑽豆腐,還有一部分用來做豬血丸子。豆腐燉魚頭很好吃,九七年從深圳坂田返回長沙,姐姐用豆腐煮了個魚頭給我吃,味道鮮嫩無比,是我此生吃到的最好的美味。不知是在深圳熬久了,還是姐姐的手藝差了,打那以後再也沒有吃出那種感覺來。泥鰍鑽豆腐倒是漣源的一道特色菜,雖然有點殘忍,但體現了漣源人的狡狤,外地人是做不出這道菜來的。顧名思義泥鰍鑽豆腐便是把活泥鰍與水豆腐放在一起煮,用火把水慢慢地燒開,隨著水溫的升高,泥鰍爭著往涼涼的水豆腐裡鑽,水豆腐裡缺氧,又不得不把頭伸出來,燒成後,所有的泥鰍都齊刷刷地從豆腐中鑽出來,身子卻埋在豆腐中。樣子很好看,泥鰍也很好呷。豬血丸做起來就沒那麼簡單了,除了豆腐與豬血,還需肉泥與花生米,香桂,五香和食鹽,另加一些米粉,用手捏成丸子,用太陽曬,用柴火烤,還得用黃藤燻,燻得黢黑,烤得冒油,得把裡面的水份烤乾,防止發黴,方可久儲,以備青黃不接時頂用,肉店不開屠時待客。豬血丸子以寶慶府聞名,咱漣源人的豬血丸子也只是寶慶府的盜版,雖像模像樣,但味道是有別的。

前些日子,有個吃貨在朋友圈曬美食,曬他做的油炸豆腐,他把豆腐炸得黃黃的,脆脆的,看上去很好吃,圓的方的,像極了我兒時吃過的。我說好吃好吃,他就嘚瑟地勾引我,過來過來。我說,下次回漣源,一定要去他家敲上一回竹杆,嚐嚐他炸的豆腐,到底是啥味。

後來抽空回了一趟漣源,而且與他一起喝了酒,沒敲上竹杆,也沒吃到油炸豆腐,特地在酒店點了這道菜,可惜味道一般,沒吃出美感,內心多少有點遺憾。

回到公司,廚師特地為我燒了一道豆腐,這是他的拿手好戲。同事拿他開玩笑,說大家都想吃老戴的豆腐。這話是咒人的,吃喪酒也叫吃豆腐。老戴倒是不生氣,用手在同事身上掐了一把,掐得人大喊大叫,老戴吃我豆腐,老戴吃我豆腐,叫得他老人家躲閃起來,半天也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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