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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粥 記憶深處最難忘的味道

由 我是十三哥 發表于 美食2021-12-11

記憶中的那碗稻田中

文/十三哥

寫過許許多多關於粥的文章,有讀者問我,十三哥,你吃過最難忘,亦或者最美味的一碗粥是什麼粥?在我的印象中,農忙雙搶時節,田間地頭裡吃的那碗稻田粥最難忘。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農村,農田還不像現在這樣一片荒蕪,相反,農田是農家的寶,家家戶戶都要精耕細種,盼望能有一個好收成,一家人才不會餓肚子。

農家人,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是六七月份的雙搶時節,為了能夠順利完成搶收搶種的任務,每個家庭都是男女老幼齊上陣,一家人眾志成城,齊心協力,確保搶收搶種不誤季。

盛夏時節,天氣酷熱,為了避開毒辣的太陽,提高工作效率,每天天剛朦朦亮,父親和母親簡單地吃過早餐便出發搶收水稻了。我年紀雖小,但也不能睡懶覺,起床吃過早餐,要把家裡的雞、鴨、豬一一餵飽,把一家人換洗的衣服拿到河裡洗乾淨、晾好,做完這些,已經是上午9點鐘了,忙了幾個小時,父母肚子也該餓了,我用家裡的粥壺裝上滿滿一壺粥,粥壺分兩層,下面大層是裝粥,上面小小的間隔層用來裝菜。物質匱乏的年月,沒什麼好菜,吃粥的菜都是母親平時做好的鹹菜,有鹹蘿蔔乾、鹹黑欖等。母親心靈手巧,每年都醃製有各種各樣的鹹菜,一年到頭,我家的鹹菜從來不會間斷。

每年秋收過後,稻田便閒置下來,勤勞的母親讓父親把離家最近的那幾塊田犁好,方便她種菜,每年母親都要種上幾壟白蘿蔔。到了收穫的季節,母親就用白蘿蔔醃製鹹蘿蔔乾了,把蘿蔔從地裡拔回來,蘿蔔莖和葉留著剁碎煮熟後餵豬,不能浪費。去除莖葉的蘿蔔用清水洗乾淨,再切成條狀,放在太陽底下曬,曬上一二天,蘿蔔條脫水變軟,母親便將它們收回來,把曬軟的蘿蔔條放在一個大盆裡,新增上生鹽,反覆進行揉搓,直到蘿蔔條完全入味後,再繼續曬,直至完全曬乾蘿蔔的水份,鹹蘿蔔乾便算是醃製成功了。鹹蘿蔔乾可是個好東西,把它切成粒狀,加上醃製過的酸梅,與紫蘇一起攪拌均勻,用來吃粥,那真是酸辣爽脆,根本停不了口。奢侈一點的話,有一塊半肥瘦,跟鹹蘿蔔乾一起炒,下飯特別香。更多的時候,我們是直接吃,把洗淨的鹹蘿蔔乾放在碗裡,用筷子夾上一條,咬一口鹹蘿蔔乾,喝一口粥,那種豪爽的吃法。同樣十分愜意。

家鄉的鹹蘿蔔乾爽脆可口

和鹹蘿蔔乾一樣,鹹黑欖也是家裡常吃的鹹菜之一。家鄉的山上,長著兩種橄欖樹,一種果子成熟後會變成黑色,叫黑欖。另一種果子成熟後會變成淡黃色,俗稱白欖。黑欖因其肉厚、果香、肉核易剝離等優勢,成為製作鹹菜的優質食材,在我的家鄉,幾乎家家戶戶都備有這道鹹菜,是日常中一道不可或缺的美味菜餚。

我家屋後山有一棵黑欖樹,幾乎每年都會結近百斤的果實。入秋後,黑欖樹上的果實開始慢慢變黑,等到黑欖果完全變黑後,母親便帶領我們上山摘果。我用長長的竹杆將黑欖果打下來,母親和妹妹把掉下來的果拾起裝到蛇皮袋裡。摘好的果要及時處理,否則果蒸發了水份,果肉就難取出來了。

黑欖摘回家後,用清水洗乾淨後。母親開始用家裡的大鍋燒水,母親教導我們,水溫一定要控制好,水溫太低,果肉泡不軟,沒辦法取出。水溫太高,果肉會迅速變硬,同樣取不出來。母親說,水溫以略為燙手為宜,如今想想,那種水溫應該是在50多度左右。

水燒好後,將洗淨的黑欖放到盆裡,用燒好的水浸泡,浸泡的過程要注意觀察,黑欖黑肉一變軟,就可以取果肉了。用早已經備好的一根細細小繩子,在黑欖果中間繞上一圈,然後輕輕用力將繩子拉緊,變軟的果肉軟易就被細繩割斷了,黑欖果果形是橢圓形,中間大,兩頭細,特有的果形方便將果肉取出,割斷的果肉用手指輕輕一拉,便脫離果核了,分成兩半的果肉呈半圈形,把生鹽裝到脫離果核留出來的空洞裡,輕輕一捏,把果肉捏扁,將鹽完全包住,鹹黑欖醃製便算完成了。鹹黑欖食用之前要先煮一下,預防果肉中的鹽沒有完全融化,影響口感。切些薑絲跟黑欖一起入鍋,加水,以剛蓋過黑欖為宜,把水完全煮開就可以起鍋食用了。黑欖肉有一股特有的清香味,吃了令人胃口大開。

取出來的黑欖果肉

黑欖果肉好吃,但黑欖核對小時候的我更具吸引力。把取了果肉的黑欖果核曬乾,用石頭或者鐵錘把堅硬的果核砸開,取出裡邊的果仁,黑欖果仁的味道,感覺比核桃好吃多了。可惜不能多吃,這麼好吃的果仁有人專門高價收購,父母要將它們賣了換錢。

鹹蘿蔔乾和鹹黑欖是農戶人家一年到頭都吃的鹹菜,裝粥到田間勞作,自然也是裝這兩種鹹菜為主了。我把粥壺裝滿粥,隔層托盤裡放上一些鹹蘿蔔乾和鹹黑欖便匆匆出發了。酷熱的盛夏,9點多的太陽已經很毒辣,曬在身上火辣火辣的。稻田裡,父母正頂著烈日搶收成熟的稻穀,汗水完全溼透了他們的衣服,稻田裡的泥槳飛濺得滿身都是,褲子已經成了泥褲。我在田邊招呼父母先吃點粥再幹。父親停下打稻穀的活兒,到河邊洗了洗手,並順手摺了根樹枝,將樹枝對半折斷,便是一對來自大自然的筷子了。為了方便攜帶,減輕負重,留更多的力氣來搬運沉重的稻穀,帶粥幹活,碗、筷子、勺子都是不帶的,吃粥的時候,粥壺蓋便是天然的碗,漫山遍野的樹枝和竹枝便是天然的筷子。

連續奮戰了二三個小時,父母早已經是又餓又累了。父親折來幾把乾淨的樹葉鋪在地上,取出隔層托盤的鹹菜放到樹葉上,然後輕輕搖動粥壺,讓壺裡的米和水均勻後,再倒到蓋子裡,沒有勺子,這個方法是防止倒出來的粥水多米少。

興許是餓了,父親吃粥的速度很快,二三粒鹹黑欖,就把一大碗粥吃完了。幹活只能吃個半飽,太飽人就會有惰性,不想動,會影響水稻收割進度。

一碗粥下肚,父親精神多了,他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招呼母親趕緊歇歇,先吃一碗粥再幹。

母親吃飽後,把粥壺放到沒收割的稻田中,利用茂密的水稻來遮蔭,稻田裡清涼的水也給粥進行降溫。如此高溫的天氣,一定要把粥放到稻田中放好,如果在太陽底下暴曬,粥很快便會變味。

雙搶,是農家人最辛苦的時節。

不懂是因為勞作太累,還是“冷藏”在稻田中的稻田粥真的會變美味,總之每年雙搶時節跟隨父母到田裡勞作,我都覺得帶到田裡儲藏過的稻田粥十分可口,經水稻遮蔭,田水浸泡過的稻田粥,喝起來冰涼可口,特別解暑,就連帶出來的鹹菜,也比在家裡吃可口多了。知道我喜歡吃稻田粥,每次收工時,如果帶出來的稻田粥沒吃完,父母都是讓我把它們消滅掉,一是怕我餓著,二是帶來又帶回去比較麻煩,有時候我吃的粥太多了,走路的時候都能聽到粥在肚裡發出的碰撞聲,那聲音,就像是稻田粥在我的肚裡歡快地歌唱。

日月星移,世間萬物都在變,當年爭吃稻田粥的少年,如今已經是兩鬢斑白的中年大叔。村裡種田的村民越來越少,大部分良田已經荒廢,目前仍然耕種的水田多在公路兩旁,主要是方便耕作和運輸。農村水田耕種也已經機械化,幾畝水田半天就能完成收割,無需再帶粥到稻田裡忙雙搶,稻田粥,便成了歷史記憶中的一道美食。

常常想起在熱火朝天的田間吃稻田粥的情景,記憶中稻田粥味道還是那麼令人懷念。我記憶中的味道,遠不止這稻田粥,可稻田粥卻是我常憶起的美食,或許那其中不單是稻田粥的味道,還有那一段令人難忘、艱苦奮鬥的青春歲月。記憶中的味道,是我回到過去的密碼,只要想到了這些味道,我也就可以回到過去的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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