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呼刮,雪花飄飄撒。
一入嚴冬,東北人就不熱衷於串門子了。大門一關,小灶燃紅,炕頭一窩,這叫“貓冬”。
要說這沒滋拉味的日子裡最讓人眼巴巴惦記的,就是一份熱氣騰騰的酸菜豬肉鍋,那一筷頭滾燙爽脆入口,屋外三尺陰沉鵝毛雪也跟著冰消雪融了。
豬肉燴酸菜算不得名菜,東北人家家會做。不需要複雜的原料,不需要刻意的雕飾,不需要繁瑣的技巧,不靠顏值,只一口貨真價實的老味道成為餐桌上的常客。
與南方人不同,北方酸菜的原料是大白菜,通常剛一入冬時,豪邁的東北人就去集市拉回一車大白菜,準備醃製。
笨重的大白菜剝去幾層菜幫,留下嫩綠灼白的菜心。燒一大鐵鍋熱水,水開將菜心放入滾一下,注意入水的時間不可太長。
菜心瀝乾水分,擺入土青色陶瓷缸。一層菜心,一層食鹽。缸不要塞滿,取一塊厚實見方石板把菜心壓緊實,注水,用塑膠布阻隔空氣。如此如此,不出月餘,酸菜便橫空出世。
這一缸混亮嫩黃的酸菜將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滋養人們的味蕾,溫暖瑟縮的腸胃,驅走枯白的寒冷。
瘦肉發柴,肥肉油膩。燴酸菜需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最相宜。會買肉的人絕不隨意在市集割肉,那種批次生產的肉白寡鬆垮,吃著沒意思。農村逢年過節都會殺豬,農家的豬吃米糠,曬太陽,沒事散散步,心態好而肉緊實,味濃香。
撈一顆酸菜,切絲備用。
五花肉改刀,切成大小均勻的肉片。
待油熟熱,先著調料爆香,加入五花肉,輕輕煸炒,烤出一點葷油,這樣做出來的肉口感好更入味。再將酸菜下入沸鍋,顛覆均勻,添上一鍋高湯,大火至開鍋。
接下來,掀開鍋蓋,撤些灶火,以溫和平穩的火苗慢慢咕嘟。這是個漫長的活,急不得,好菜不怕晚。酸菜與肉滋味交融,在火的作用下把濃郁全部釋放。這鍋酸菜有了形,有了神,有了色香味,有了勾人攝魄魂。
大門裡閃進一個歪腦袋,操著大嗓門:你家燉肉呢吧!擱二里地我都聞著香了”
屋內人必回一句:“快來,馬上就出鍋,來嚐嚐”。
東北人熱情,別說熟人,就是陌生面孔這麼一搭話,也要給你拽到桌前。二兩酒下肚,就拍肩摟背,哥呀弟呀姐們的叫起來。
不負漫長的等待,酸菜燴肉成了。
湯汁白稠,酸菜鹹脆,肉香四溢。東北人喜熱食,還要在炕桌上架上火鍋,隆重地把酸菜燴肉端上來。
溫一杯白酒,吃一口酸菜白肉,喝一口滾燙濃湯,這掛啦的五臟廟被美味祭拜,這一年的艱辛疲勞得到安慰,這一季寒冬臘月不再漫長。
家人圍坐,細說歲月。灶裡紅火,心內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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