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清先生。圖片為作者拍攝。

馬年伊始，癱瘓在床半年的80歲老母親，在我的家中走了，沒有遺憾。彌留的那些日子裡，母親吃過媳婦做的紅燒肉，還吃過我親手包的餃子。母親的身軀永遠的留在了蘭州，這片生我養我的熱土。沒有祖先就沒有我的父母，沒有父母，哪裡會有我呀！一百天多天過去了，母親大人你往生天界，魂歸故里了嗎？

母親是甘肅武都人，她說話的口音，不同於父親的天水秦腔，也不同於我們晚輩的蘭州話，介於四川話和甘肅話之間，有一點像川北人的口音。也許，武都在三國時期，受諸葛亮的影響，帶一點四川味道吧。武都區位於甘肅省東南部，地處秦嶺與岷山之間，嘉陵江的一級支流白龍江從武都城區流過，氣候屬亞熱帶向暖溫帶過渡區，地理位置屬於西南地區。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在武都生活過。

1971年，中蘇交惡，有可能隨時發生戰爭，城市裡的閒雜人等，主要是學齡前的兒童，統統被疏散到鄉下去。大哥年長，已經上初中，弟妹還在吃奶，所以依然留在家裡。我和二哥尚未上學，二哥去了天水，我就去了武都。雖然那時候我只有四五歲吧，可是對兒時的記憶還在。記得我首先去了一個大山裡面，姥爺的家裡，姥爺有多大歲數不太清楚，反正是姥爺留著一大把白鬍子。山裡的生活很苦，我由於還小，只要吃飽就知道玩。每當夕陽快要西下的時候，姥爺就站在房前的場壩上，大聲的呼喚我：“嘎牛哎，回家吃飯了！”那時候條件很差，山裡人的飯非常簡陋。有時候是烙的死麵餅子，包穀麵糊糊。大多數時候是洋芋疙瘩居多的一鍋子面，基本上沒有菜，最多就是曲曲菜｛野菜｝醃製的鹹菜。但是可以吃飽的，所以也就無憂無慮。

後來，好像是夏天就去了武都縣城，大姨家在那裡。大姨平常做個小買賣，賣個涼粉和麵皮。但是，武都縣城很小的，巴掌大的地方，一面臨著白龍江，一面靠著山。縣城裡最高大的建築就是殘留的城門樓子。大姨家的周圍和道路兩邊，生長著很多的花椒樹。每當做飯的時候，表姐就對我說：“嘎牛，你出去摘些花椒樹葉子來，要嫩的吆。”我就當是玩一樣，樂得效勞。

平時我是沒有事情做的，除了和小朋友玩，就是瞎逛。屁大點的縣城，能逛到哪裡去呀？最多的時候還是去江邊玩。白龍江並不是很寬，但是很深很深，流的也很急湍，江面上泛著白色的浪花，這可能就是為啥叫它白龍江的緣故吧。有一天下午，我在街上玩，突然很多孩子，大的小的都有，呼啦啦往城門樓子跑，我也不自覺的跟著跑。跑到城門樓子下面，圍聚了很多人。我往城樓上一看，有幾個大小夥子。其中就有我的表哥，他當時十七、八歲吧。他們正把一條野狗｛流浪狗｝，狗脖子套著繩子，往城牆下吊。城下面的人，都在高呼：吊死它，吃狗肉吆。我吃到狗肉沒有，記不得了。只是覺得開心，很刺激呀，心噗噗跳。這個事情擱在現在，愛狗協會的一定會管的，現在叫虐待動物。那個時候沒這個意識，物質生活的匱乏和精神的無聊，做的人、看的人都得到了滿足。

快上學的時候，姥爺帶我回蘭州。在長途汽車站，我用純正的武都話問工作人員：“有麼有去蘭州的班車？”回到蘭州以後，我的這句武都問話，很長時間，成為我母親向鄰居和朋友，炫耀也是戲弄的話題。四十多年過去了，再也沒去過武都，武都現在是個啥樣子，變化大嗎？我兒時的白龍江，母親的故鄉，我會去看你的！

附記：2015年國慶節的時候，坐朋友的車去武都，中午在西和縣城加油買禮品，然後往武都趕路，電話通知了表姐夫，表姐夫兩點鐘就在高速出口等。高速公路有一段被水沖壞了，得繞道走耽誤了一個多小時，到武都已經三點半了。武都地區已經改稱隴南市，武都區也不是那個小縣城了。在表姐家住了一晚上，表姐給我們準備了花椒和山貨，第二天，表姐夫領我們去吃了蘭州人開的牛肉麵，我們就開車返程了。

2019年清明，我再次踏上武都這塊故土，當天晚上，表親們熱情的為我接風、款待。第二天，表親們相約到武都的南山風景區遊玩，中午，吃了武都的特色小吃漿水蕎麵攪團，配以幾樣特色野生小菜，晚飯也是在山莊吃的。華燈初上時，從山上下來，經過火車站的時候，聚集著上千的人群，虔誠地迎接英雄的靈柩，（那年，攀枝花森林大火，犧牲了很多消防官兵，其中有多名甘肅籍官兵，其中一名蘭州籍戰士，兩名武都籍戰士。），我們停車向英雄致禮默哀。……

第三天早晨，表姐夫帶我去吃一家牛肉麵片，這一家牛肉麵片在武都相當有名氣，是在武都的老城區。到了老城區，兒時的那個老城門還儲存在哪裡，我一下子就回到了四十多年前，走在武都的老街上，二三百米長的街道，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周邊是高樓大廈，老街的樣子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街道墊高了，街邊的老房子深陷下去，老房子顯得特別陳舊。吃過牛肉麵片，我順著老街走下去，不多遠就是兒時的白龍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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