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河微瀾
小時候,時不時的,就會聽到娘說:“前院你三大娘的女婿又給她送扒雞來了……”。
三大娘的女婿是城裡人,送扒雞,一來是買著便利,二來生活肯定富裕,都說是城邊三分富嘛。
我猜測,扒雞肯定是一種美食,雖然從沒吃過,但是看到母親那豔羨的表情,我也會被誘惑得吞嚥口水。
扒雞到底是什麼滋味,讓娘嘆息不已,讓我魂不守舍?
雖然地處德州扒雞的故鄉,可是家境困窘的我,長到很大,一直無緣吃到扒雞。
到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我考上了濟南一所學校。一天,老家鄒平的同室同學對我說,這個週末我到你家玩吧,你們那裡不是有扒雞麼?!
同學的提議也激起了我吃扒雞的慾望。
沒有電話,我就趕緊給爹孃寫了一封信,說是週末回家,帶同學一起吃扒雞。
週六一早,我們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車。在車站,爹爹已經等著我們,並且和哥哥各騎了一輛腳踏車,帶我們回家。
爹爹說:“扒雞,買好了,你看。”
車筐裡,有兩團用黃草紙包裝的東西,黃草紙閃著點點油光,那肯定是扒雞無異了。
到家後,爹爹把扒雞在鍋里加熱,掀開鍋,一股子特異的香味撲面而來,瀰漫了整個房間。
扒雞的“廬山真面目”暴露在眼前:油炸過的焦黃的雞皮,麻麻點點,撕開雞皮後是白皙的雞肉,肉纖維絲絲縷縷,雞頭和雞腿都彎進胸腔,雞屁股尖翹著。除了雞的內臟空空外,雞的外架完美無缺。尤其是扭頭半插入胸腔的造型,好似一個羞怯的少女。
爹爹和娘象徵性的夾了幾塊雞肉,眼看著我和同學狼吞虎嚥,兩隻雞很快就剩了雞架子,只吃得我倆老打嗝。
我畢業參加工作後,家庭條件有了改善,逢年過節,也能吃到扒雞了,而且加工扒雞的商家也多了起來,扒雞的種類也多了起來,除了出鍋後沒有任何包裝的鮮扒雞外,還有了真空包裝的扒雞。
然而,扒雞繁榮的背後,危機和暗流也相伴而生。有些年,媒體時常報道有人用死雞加工扒雞,也有的用淘汰的蛋雞加工扒雞,還有的真空包裝扒雞胸腔裡塞了大姜充大個,還有的雞肚子裡塞著好幾個雞爪……假冒偽劣,不一而足。德州扒雞的美名讓一些不良商家作踐了。我對扒雞也產生了畏懼,敬而遠之,之後好幾年再也沒敢買扒雞吃。
記得有一年我參加市裡組織的新聞培訓班,來授課的是當時的《經濟日報》副總編詹國樞,他講課時是帶著調查課題來的,就是針對德州扒雞寫稿子。記得他回到報社,先發出來第一篇稿件《德州扒雞怎麼啦?》,披露了德州扒雞亂象以及客人在德州吃的扒雞和帶走的“真空扒雞”味道截然不同的問題。隔了一週,詹國樞的第二篇稿子出來了,題目是《去哪兒吃德州扒雞》,提出了德州扒雞開到外地,實行“前店後場”模式,以保證德州扒雞的純正口味。這個建議在當時的條件下,也是一條可行之路。然而也是一個比較原始的方式,誰叫當時的條件就是那樣呢。
本世紀初,我調到德州工作。看到大街上,德州扒雞有了整齊劃一的門面,德州扒雞集團公司的名字和“德州牌”的品牌也越來越響亮。我忽然有了再次品味的慾望。一日中午,在單位附近一家門市,我買了一隻九兩多的鮮扒雞,那顏色,那美味,那久違的口感又回來了。那隻雞我竟然一頓吃了個精光。
後來得知,針對德州扒雞亂象,市裡整合了一些扒雞加工企業,組建了德州扒雞集團公司,實行了嚴格的質量管理,建立了綠色基地,由德州扒雞技術的正宗傳承人負責加工把關和開發新產品,自此,德州扒雞走上了正路。
2010年9月,山東德州扒雞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先後“山東省精品旅遊最具影響力品牌”“山東省食品工業功勳企業”“山東名片品牌影響力TOP榜”等多項榮譽。作為行業龍頭,“德州牌”扒雞帶動了多個品牌的德州扒雞的發端、發展和壯大,形成了著名的德州地域品牌。
現在,想吃扒雞,足不出戶,輕點滑鼠,即可吃到各種風格和口味的德州扒雞。出門在外,時不時的還能遇到那熟悉的“德州牌”扒雞具有濃郁美食文化的標識。聽說,企業為了保證扒雞的鮮美,實行了幾百公里內的配送制度,冷藏車的賓士,將德州扒雞及時送到各個分店,不用“前店後場”就能讓顧客吃到正宗口味的德州扒雞。包裝技術的進步,也扒雞不再有以前真空包裝的異樣口味,特別是“德州牌”扒雞的“氣調扒雞”更是透過惰性氣體的作用,讓原汁原味的扒雞擺放在食客的餐桌上。
同時,德州,這座大運河畔的古老城市也隨著“德州扒雞”這一美食而名馳遐邇,在新時代展示著全新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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