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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端午，街頭小巷便有淡淡草本清味。是掛在門楣的艾草、菖蒲，是從灶臺上飄出的粽子香。

那些記錄在經書、詩詞上的香草，每每這個時節，便開始走出墨刻的字跡，走出廣袤的田野，走到你我煙火的細瑣間。

時光恆遠，恆遠到煙雨的千百年；時光卻也短暫，短暫到每一年的此時，伸手便可觸及無涯的洪荒。所有光陰的載體，皆在草木千千不一的生長中傳遞著人類的情感，虔誠、熱切，不因地域、方言而有所改變。

我們開始熟悉那些有著詩意與塵煙的名字，艾草、菖蒲、粽葉，裹著六月歡悅的雨水，粘著紅土地的沙粒，帶著清晨露水的芬芳。

忘記是在課堂朗朗的書聲中，還是老師細細製作的標本上；忘記是手繪本不一的塗鴉上，還是靜讀詩書默唸其意的燈光下。我們想象、放飛著思緒，穿越在時空，與畫本、詩句上靈動的草木互動，溯源而上，找尋點點遺落在光陰裡的故事。

“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纖纖細手，盈盈艾葉，原來盛放不下一顆思念的心。那天的艾葉，是伊人的情懷，也是故人的情思。

“湖邊菖蒲早不黃，艾草高高待午陽。”那是長於水涯之香草，有著淡淡沉香之韻味，採擷而歸，插在門戶，也將滿懷的祝福沉沉送出。

“五月五日午，贈我一枝艾。故人不可見，新枝萬里外。”或許，這一日的艾草是無邊的哀思與清愁，開始縈繞在疊疊的時光裡。時光有著屈原的悲歌，也有著詩人的切切悲情。

我抹開光陰的塵埃，驟然看見盈香的氣息飄忽而來，那些關於家國的悲思順著時令、順著陌陌花草流淌傳承。無論歲月輾轉、光陰變遷，有些情意不會丟失。它如同綿綿血脈延綿在一代一代人的身軀裡，浸潤在如歌如箏的歲月中。

時至端午，街頭小巷便有淡淡草本清味。母親早早將採集而來的艾草、菖蒲搓揉在瓦缸裡，倒入沸水，敦促大家清洗一番。今日，它儼然是大家的心心念念，門戶有它，滌水有它，清幽的香味有它。

我在細碎的葉子間嗅著它的清幽，彷彿因此貼近了故事的脈絡。多少懷著或期盼或不屈或執著的心，就這般歷歷在目，經久不息。

龍舟的賽船準備出發，五絲編織而成的香囊掛在孩子的衣襟，備著五彩之米，開始著手端陽節的粽子。興奮、歡快的氣氛默默漫開，直到粽子的飄香處。

我們就這樣，踏著光陰的腳步，踏實往前走。有些滋味已然嵌進煙火，成為幸福的感覺；有些輕愁已然蕩進煙雨，成為默唸者的哀思。幸福的感覺會繼續，闕闕哀思也會偶爾生髮，無需驚歎，因為所有生生不息的信念，已經在歲月裡紮根生長。

一枝艾草，綿綿情思，順著江流之婉轉，順著星月之流光，我伸出雙手，將其接下。而後，故事在寸寸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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