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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不才,首富而已》作者:李爾爾

由 勇往直前的明月 發表于 美食2023-01-25

《妾身不才,首富而已》

作者:李爾爾

簡介:

(正劇+相互救贖+先婚後愛+一生一世一雙人+復仇)

穿越十五載,燕回原以為能在這種對女子格外苛刻的世界做一個合格的米蟲,然後擇一良人,相夫教子,可當父母親突然的雙亡,她與弟弟就成為了寄人籬下。

因著弟弟的前程,她不得不在寄人籬下的同時替自己謀劃。

本以為就這樣安穩到弟弟自立門戶,卻被舅舅以替表妹嫁人為由,以弟弟前程相要挾,她不惜萬里穿著嫁衣來到北境邊疆荒僻之地。

她離開帝京之時,舅舅言語中透著威脅。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去了北境,銘記三從四德,不能做出又丟王家的事情來,不然就算是王家也護不了你!謹記你弟弟還在這帝京!”

“舅舅放心,我定會扶持夫君,殺回帝京把王家踩在腳下!”

燕回沒有錯過舅舅那出現裂痕的表情以及破口而出的粗口:“孽女!”

精彩節選:

深秋的雨水摻雜著絲絲的寒意,晌午一過,多日來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的烏雲總算散去,在傍晚時竟映著幾絲殘陽灑向進入北境地界的一行隊伍中。

燕回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心裡閃過一絲惘然。

從帝京到北疆。

從繁華城池到荒僻地界,她的目的就是,尋夫。

真是可笑。

想到離開汴京時,想到與舅舅的談話,那清幽的眸子沉了沉。

“舅舅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舅舅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是全靠你舅母孃家的扶持,你妹妹是你舅母的心頭肉,這與李家的婚事,再也耽擱不得,阿回,此番全當舅舅求你,替妹妹嫁去李家。”

“與李家二郎有婚約的是小妹,李家知曉真相後翻臉我該如何自處?”

“當初與李家定下這門親事的並沒有指名道姓是誰,只道是王家姑娘,你如今也是我王家的女兒,李家就算鬧到官家面前,也不敢把你如何。”

“那若我不答應呢?”

“阿回,舅舅知道你是個性子烈的,但你要考慮你小弟的前程!莫要因為你的不答應,毀了燕時的大好前程。”

燕回覺得甚是可笑,沒爹沒孃甚至擔任了親弟弟大好前程的棋子。

目光落在小案几上的宗卷,那是北疆之地世族之首李家的宗卷,眉宇間輕染幾絲不耐,她不會去細想,舅舅能大張旗鼓打李家的臉的背後沒有官家的允許。

越往深想,燕回只覺得,伴君如伴虎。

北疆李家為大胤立下的汗馬功勞,整個大胤無一家族能替代。

戰況剛剛平息,李家就為了先帝賜下的婚事,向汴京王家提親。

明明是先帝的賜婚。

偏偏,王家敢用假的糊弄。

若這其中沒有官家的點頭,王家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

至於官家為何要這麼做,燕回不深想。

“姑娘,前面有驛館,按照路程,應該十日之後,就能抵達北境的鄆城。”歲秋隔著簾子的聲音響起。

“好。”燕回的聲音落下後,就只剩下車輪轍碾過淺淺坑窪的軲轆聲。

少女的臉上還是有著長途跋涉趕路的厭煩,她直起身子,伸手挑開簾幔子往外看去。

金黃的殘陽光芒打在燕回的臉上,她的唇角終是綻放一抹很久不現的笑容。

霎時,從遠處響起無數道馬蹄奔策的聲音,滾滾塵埃蔓延而起。

燕回看著從四周由遠而近圍過來猶如話本中才有的蠻荒之人時,下意識的放下簾幔。

“籲!”馬車外車伕的聲音透著驚恐。

聽聞北疆不安生,隨處都能見到突厥人的身影。

燕回抿了抿紅唇,該不會,這麼倒黴,就遇到了突厥人?

“你們是何人!進入北疆作甚?”

略顯粗獷的聲音讓燕回回神,聽口氣好像不是蠻狠的突厥人?

“我們是奉汴京官家之命護送北疆李大將軍兒媳前往北境鄆城。”

汴京口音剛剛落下,燕回就聽到一道調侃又帶著打趣的聲音響起。

“李大將軍兒媳?二哥,你汴京的媳婦來了。”

燕回聽著那道略顯打趣的話語,這麼巧?不過剛剛入北疆地界,就遇到李家的人,不知為何,複雜瞬間盤旋在心間。

“姑娘?”歲秋喊道。

燕迴應道:“何事?”

“請,請下車。”歲秋原本以為自家姑娘會在鄆城見到傳言中的郎君,沒想到剛剛踏入北疆地界,就碰上了。

這,算是,打照面了?

燕迴心神凝聚,那幽暗的瞳眸劃過一絲暗芒,彎身出了馬車。

她不會覺得是來迎接她的。

少女身姿纖弱,如月的眉,深幽的眸,挺秀的鼻,標準的櫻唇,配著鵝蛋臉頰可以說是很美豔。

與這大漠格格不入。

燕回感覺到那道凜氣逼人的視線,便往那個方向看去。

視線由下而上。

緊紮在漆黑雲紋長靴中的長腿,那個人就長手長腿的在馬背上,由於逆著光,上半身還有那張臉,燕回並沒有看清。

她只感覺到了那人的目光銳利逼人,猶如這大漠中的狼,此刻正蟄伏於此盯著她。

這時,剛剛回話護送燕回前來北境的侍衛在她耳邊低聲道:“姑娘,前面那位就是李家二郎。”

燕回端莊的朝著李蘇彧的方向福身一禮。

逆著光的男人看著少女劍眉微動。

他翻身下馬,朝著燕回走去。

秋風至,呼呼而過的風聲好似正在撫平燕回內心的忐忑。

男人斂去肅殺冷氣站在燕回的面前,身姿頎長,陰影直接籠罩在燕回的身上。

“燕回?”

聲音沉穩,又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燕回眉梢挑起,看來李家是早就知曉她並非王家人。

“正是。”她看向眼前的男人。

夕陽下,年輕男人五官深邃清晰如刻,英朗輪廓精緻如雕,還有些許的耀眼。

燕回別過臉,她想,應該是殘陽太過刺眼。

李蘇彧、與她想象中的悍將粗獷一點都不符。

男人的目光在少女那坦蕩的臉上看了兩眼後就轉身。

燕回看著那偉岸的身影翻身上馬,逆著光的身影而後對身邊的人似乎在說什麼,接著帶著一行人又快馬策鞭消失在那夕陽下。

獨留剛剛他交代什麼的那個人在原地。

正是燕迴轉身欲回馬車上的時候,那馬背上的人利落的翻身下馬,牽著馬匹朝著燕回走來。

“哎哎哎,二嫂,你等等。”

“在下趙遲,二哥讓我帶你去鄆城。”趙遲邑有些生硬的說道。

見眼前那位纖弱驚豔的二嫂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他撓頭,唇角的笑容都僵硬了不少:“那個,二哥,二哥還有事情要去辦,或許二嫂你抵達鄆城的時候,二哥就到鄆城了。”

燕回哦了一聲就上了馬車。

趙遲憨憨一笑。

“趙小哥,前面有驛館,姑娘這一段時間趕路沒有好生歇息,我們會在前面停留一夜,明日再趕路。”歲秋說道。

趙遲點點頭:“行!”

坐回馬車中的燕迴心裡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北疆地勢遼闊,號稱九州十八府,都歸李家所管控。

她突然理解了官家對北疆李家的心情。

這,李家若是自立為王,加上汴京再難找出像李家這般的家族,怕是官家也會被李家所挾制,讓她這沒身份沒地位的人前來北疆嫁入李家。

這是在警告李家。

聖恩如何,李家都得臣服官家。

漫天黃沙的戈壁中。

馬蹄聲在一條淺淺的溪水邊停下。

“最近巡視也沒發現突厥人的身影,應該好好休息一陣子,打了這麼些年的仗,總歸他孃的安生了,不過那幾個蹦躂的突厥人,交給我便是,省的老祖宗擔心你這個寶貝疙瘩。”身形魁梧的男人蹲在小溪邊,邊捧水往臉上澆邊說道。

李蘇彧坐在溪邊的枯枝上,目光跳向遠方,聲音平直:“別聒噪。”

身影魁梧的男人皺起濃眉頓了下,然後起身,繼續聒噪:“你這小子怕是被剛剛那汴京來的小娘們勾住魂了吧,竟與二叔沒大沒小的。”

李蘇彧唇微扯,掀眸看了一眼魁梧的男人,開始笑而不語。

“不過是官家的一枚棋子,你就別厭棄人家,小姑娘也是可憐人。”魁梧男人苦口婆心的說了這麼一句。

李雋山說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又透著些許的傷感:“這些年咱們李家為了保住邊疆,該犧牲的,不該犧牲的都犧牲了,沒想到最後老祖宗想要給你一個家世顯赫的媳婦,官家竟這般態度,真是讓我們李家滿門寒心啊。”

李蘇彧聞言,沒做聲。

李雋山繼續說道:“不過老祖宗也是,這北疆沒有姑娘了嗎,非要往汴京找一個來,想想你在鄆城也是有不少姑娘想嫁的,就是這些年戰況讓你沒有那個心思,不過話說回來,蘇彧,你就沒有心儀的姑娘?”

李蘇彧屈起一條腿踩在枯枝上,胳膊搭著膝蓋,眉峰本能的輕蹙:“二叔不知老祖宗的心思?”

李雋山點頭:“二叔怎會不知?老祖宗就想著待你娶了帝京世族中的女兒,就讓你留在汴京,這北境只有大雪,風沙,還有震天的戰鼓和廝殺,就連戰況平息,也是無盡的荒涼,想想你的父母,你的三叔四叔還有哥哥弟弟,全部葬送在這塊土地上,就連你二叔我,撿回一條命也是個廢人,我們全家就盼著你能給李家留個後。”

“李家現在全是老弱婦孺。”李雋山語重心長的說完後,手重重的拍了拍李蘇彧的肩:“此番老祖宗失算了,自古飛鳥盡,良弓藏,官家這也是忌憚咱們李家,絕對不會讓你有一個實力雄厚的岳家。”

“所以二叔就說那姑娘也是可憐人?”李蘇彧站起身,腳步聲沉穩有力,給人一種很很強的壓迫感。

“可憐歸可憐,又不是我們李家造成的,進了咱們李家,我們客氣點就行,待回鄆城後,咱們就給你張羅你喜歡的姑娘,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嘛。”李雋山不著調的說著。

大漠中的驛館,入夜後冷氣不斷的往裡面灌入,歲秋把窗戶給關上,轉身看向燕回。

“姑娘,你還滿意嗎?”

燕回神情淡漠,自顧自的在翻閱著一本冊子,眼皮都沒有掀一下:“滿意什麼?”

“姑爺啊,奴婢本以為姑爺是五大三粗的粗人呢,沒想到比大公子都還要俊朗幾分。”歲秋很是滿意那位李家二郎。

燕回在聽到大公子的時候,神情有片刻的怔楞,她合上手中的冊子,放回木盒中後,說道:“北境算是大胤最貧瘠的地方了吧,若是把中原那些帶動至北境之地,應該……”

“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麼?”歲秋立即打斷燕回的話:“若是讓李家的人知道我們經商,會看不起我們的。”

燕回端起茶盞,手指輕輕的摩擦著茶盞表面,淺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經商怎麼了?李家若真看不上,大不了就給我一封和離書就是了。”

歲秋擰眉。

燕回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每一行甚至是每個人,不分高低貴賤。”

“姑娘,你每次說的話都讓奴婢很費解,甚至覺得姑娘說的話太過驚世駭俗了。”歲秋焦慮啊,要是去了李家,姑娘說一些不著邊的話可怎麼辦?

燕回並沒有打算與歲寧繼續談論下去。

正是此時,外面又響起馬蹄聲。

歲秋一聽,連忙走到窗戶邊,從窗戶的縫隙裡看到是李家剛剛的隊伍又折回來了。

“姑娘,是姑爺誒。”歲秋細聲說道。

燕回神情依舊,站起身往床榻走去,吩咐道:“你去休息吧。”

歲秋知道燕回並不會因為被官家下旨嫁到李家,身心都會傾覆到李家,燕回與汴京中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樣。

她甚至清晰的記得,燕回說過‘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偏要在這世間開闢出我燕回的一片天!’

燕回的一片天就是‘經商’,那些年老爺夫人沒有出意外的時候,姑娘就像匹野馬般叱吒在經商之路上,不過後因為老爺夫人意外逝世,姑娘去了王家後,才徹底安靜下來。

想來這些年在王家都憋壞了吧。

“姑娘早些休息,奴婢告退。”歲秋看著已經蓋上被褥的姑娘,心中的焦慮只增不減。

歲秋帶上房門後,就往大堂驛館的大堂看去。

趙遲跟在那暗紫身影邊,邊說道:“二哥,你來啦。”

李雋山雙手抱胸,打趣道:“怎麼,你是半步都離不得二郎?”

說話間,幾人走上二樓,歲秋福身一禮。

李蘇彧眉目微動,剛要詢問什麼的時候,就聽到歲秋說道:“將軍,姑娘已經歇息了。”

李蘇彧頷首後往另一邊的廂房而去。

走進房中,趙遲就問道:“二哥,怎麼又折了回來?”

李雋山陰惻惻的說道:“那幾個突厥人影都沒有見到,便折回來了。”

趙遲直接忽視了李雋山,到李蘇彧的身邊坐下來,嘴裡就開始嘮叨:“二哥,我跟你說,二嫂可真是個講究人兒,茶是她們自帶的茶,泡茶的水,都不用這驛館的,就連賞這驛館的掌櫃那都是金瓜子一大把。”

李蘇彧的眉目間還沾染著一層風霜,劍眉輕佻,賞金瓜子?傳言中那落魄燕家之女會有如此的豪橫?

還是說,官家給這燕回足夠的嫁妝?

李雋山坐下來,好奇道:“真的是,金瓜子?”

“怎麼不是?我生等著二嫂和她的人離開後,從掌櫃手中扒來一粒。”趙遲說著就把金瓜子擺在桌面上:“還不是空的,實打實的金瓜子。”

“賞了一大把?”李雋山說完便拿著金瓜子往嘴裡咬,隨即輕嘶一聲:“還真他孃的是金瓜子。”

“對啊,真的震驚了我的雙眼。”趙遲雙手搓了搓,細聲道:“二哥,那二嫂到底什麼來頭啊?怎麼一點都不像落魄氏族的女子啊,難道王家良心發現,給了一大筆嫁妝?”

啪!

李雋山一巴掌拍在趙遲的背上,沉聲道:“那也是人家的嫁妝,老子李家還沒有落魄到惦記女眷嫁妝的份上!”

李蘇彧低眉沉眸,不知道在想什麼,在橘黃的光線下照耀下的五官更顯的精緻,深邃。

“二叔!我怎麼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官家此番如此羞辱二哥,羞辱李家,這女子還如此闊綽,一點都都不符合汴京傳來的訊息啊。”趙遲摸了摸後背,不服氣的反駁道。

“也對,聽聞這燕氏寄人籬下在王家,應該也不會……這麼闊綽才是。”李雋山說著就看向了一直寡言的年輕男人。

李蘇彧見狀,眉峰赫然一蹙:“二叔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是夜。

昏暗的光線下,燕回矗立在窗戶前,任由灌入的冷風吹打在臉上,似乎只有這般,她才能夠清醒的看待如今局面。

她儘管心有不甘,也來到了北疆之地,此行的目的就是出嫁。

想到白日中那高如山屹的男人,燕回幽暗的眼眸好似有什麼東西閃過一般。

那就是,她不遠萬里嫁的、夫君。

正是燕回出神之時,驛館大門被誰給開啟,她回神往下方看去。

夜風濃烈,暗紫身影閒閒的出現在燕回的視線中,她的目光緊緊的鎖在那暗紫身影上。

李蘇彧感覺到了那道目光,回眸便往那道視線方向看去。

倦倦夜風亂於耳畔,窗戶前,少女的模樣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的顯眼。

暗淡的夜晚,燕回並沒有閃躲,直直的撞上男人的視線。

李蘇彧眉峰微蹙,他從收到汴京傳來的訊息,心裡就對這個並非王家女兒的女子抱著一種蔑視的態度。

就如同王家敢蔑視先帝的賜婚一般。

“將軍睡不著嗎?”燕回一雙眼放在他臉上,似老友般問道。

李蘇彧對上那幽幽的眼,心跳竟猛地快了一拍,唇角微挑:“燕姑娘是不習慣這荒僻之地?”

燕回琢磨著李蘇彧話中的深意,沉吟片刻後,她淺笑:“還好,這北境也沒有帝京那些人說的那麼不堪。”

李蘇彧眉宇間閃過一絲清冷,原本想好的怎麼處理從帝京來的這個女子,沒想到見到真人後,竟升起了一抹複雜之意。

至於到底複雜什麼,他也沒有深想。

“早些休息。”

年輕男人丟下這句話後,就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燕回收斂眉間的探究,眸中的神情淡在黑暗中,恢復了平靜。

李蘇彧比她想象中還要難接觸,那雙銳利的眼睛好似能窺探任何人的內心一般,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

並非傳言中,五大三粗只知道打仗的莽夫。

次日一早。

歲秋替燕回梳妝完畢後,趙遲便來敲門。

趙遲一看開啟房門的歲秋:“歲秋姑娘,今日啟程可好?將軍昨夜就回了鄆城,提前抵達鄆城安排好迎接二嫂的事情。”

歲秋挑眉:“我問問姑娘。”

趙遲還沒來得及反應,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隨即房中響起歲秋的聲音。

“姑娘,那趙小哥說能不能今日啟程前往鄆城。”

“可以。”

門外的趙遲一聽,滿意極了,雖然這二嫂不平易近人,但好像也不是那麼刁難人。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驛館外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又開始趕路。

鄆城是北境之首的城池,城外相隔十里,就是李家軍營。

遠遠望去,鄆城四周蒼茫,猶如一座古城氣勢攝人。

燕回看著那磅礴的古城,一張臉籠罩在複雜的情緒中。

進入鄆城後。

沒有直接前往李家,而是被趙遲安排到了李家事先安排好的酒樓。

從帝京而來的隊伍,到底還是在這鄆城掀起不少漣漪。

傍晚時分。

趙遲從李家離開後就急匆匆來到酒樓中。

叩叩……

歲秋見狀:“趙小哥,你臉色怎如此難看?”

“歲秋姑娘,燕姑娘可有空?”趙遲有些緊張的問道。

歲秋細聲迴應:“奴婢去問問。”

剛轉身就見燕回起身朝著房門走來。

趙遲見狀,立即抱拳相告:“燕姑娘,因李、王兩家有婚約在身,所以咱們老太太讓在下來向姑娘取當年李家給王家的信物。”

趙遲連說,連把揣在懷中的錦盒拿出來:“這是當年王家給李家的信物,還請燕姑娘過目。”

燕回有一瞬間覺得這場面滑稽又搞笑,本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偏偏她在這裡受辱。

明明官家的旨意已抵達李家,偏還要來她這裡取信物。

這不就是表明,她是假的嗎?

“歲秋,去把信物拿出來。”燕回淡聲道。

趙遲心裡很過意不去,但奈何是官家與王家先不對,李家也只能這麼做。

“趙將軍,若李家想反悔這門親事,我是沒有意見的,我既不姓王也與這場婚約毫不相關,無非是成為執棋人手中的棋子罷了,若李家敢因此番反抗一遭,小女子我也會高看李家一分,但若李家要因官家的刁難而遷怒與我,不好意思,我燕回也不是吃素的。”

鏘勁有力的聲音剛好落入趕來的年輕男人耳中。

趙遲正是因燕回的這番話不知該回什麼的時候,就看到救星來了,他喊了一聲:“二哥!你總算來了!”

燕回的視線中出現一雙黑色官靴,盔甲遮掩從小腿蔓延到腰際,往上,圓領衣襟處金絲秀著的紋路內斂又張揚,一截脖頸頎長,暗影裡的喉結突起。

再往上,是稜角分明的下頜。

昏黃的光線下,年輕男人雙眸幽冷又銳利逼人。

他說:“李家刁難你?”

歲秋和趙遲聽著年輕男人那隱晦不明的話語,都相繼的退至一邊,這也算是從那驛館過後,二人又一次的見面。

不過從頭到尾,燕回都是這場博弈中的棋子,誰也沒有想過她的處境。

“難道不算刁難?”燕回雖明確前來的這裡的目的,也知曉在這種視女人為草芥的世界,這個男人算是她另一種救贖,就像離開帝都時,舅舅那晦暗的話語一樣。

‘阿回,只要你能抓住你夫君的心,在那北境之地就沒人能欺負你。’

但舅舅從來就沒有說過,像這種底蘊雄厚且並非她想象中莽夫的心怎麼能抓住?

燕回明顯感覺到男人的神色有了輕微的變化,卻還是說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們既知道我不過是個假的卻還是接到了鄆城,不就是難以與官家交代?但你們既知道我並不是王家的女兒,難以反抗官家卻要把你們李家所受的氣撒在我這裡,難道,你們李家也就只能欺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伶牙俐齒。”李蘇彧微眯的雙眸裡閃過輕微的暗芒,輕聲道。

燕回紅唇輕動,清幽的雙眼中漫開寒氣,看不出喜怒:“信物今日歸還給對方,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即刻返回帝京?”

趙遲一看這個從帝京而來看似柔弱的女子似乎並不像表面那般好糊弄,他緊張的看向李蘇彧,生怕事情越鬧越大。

“燕姑娘言重了。”李蘇彧蹙眉,深想著燕回剛剛所說的話,劍鋒越發蹙緊,他也沒有想到從軍營匆匆趕來卻是這樣的局面,祖母給的下馬威明顯用錯了人。

“既李家不認,也不滿我這個人,那……”

李蘇彧直直的看著燕回那眉梢的嘲諷,打斷了她的話:“是李家做事欠妥,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燕回眉梢擰起,那清亮的瞳眸中隱隱呈現著幾絲笑意,然後福身,疏離道:“多謝李將軍體諒。”

趙遲張口結舌,就這?他怎麼感覺這燕回要的就是二哥一句交代?

李蘇彧看著淡淡光線下的少女,一縷金輝的光芒撒在她的眼梢,那端莊矜貴之態,昳麗之色著實讓這暗淡的酒樓染了幾絲豔麗。

“燕姑娘客氣。”李蘇彧眼神冷然,視線從燕回的臉上移開,定格在燕回那露出一半的手腕上,那通透的白玉鐲著實罕見。

燕回察覺,立即用衣袖遮擋手腕。

似不經意的舉動卻是讓二人心中都謹慎起來,燕回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難對付,畢竟不出聲的狗才最危險。

如果李蘇彧與李家一樣的態度,她還好對付,偏偏李蘇彧明顯與趙遲前來的目的不一樣。

而李蘇彧卻覺得燕回不像王家人也不像他所調查的燕家人,舉手投足的貴氣,還有那處處都彰顯著的財氣,這並不像落魄到寄人籬下的女子。

“從驛站回來後就在軍營中,今日得知你抵達鄆城才回城。”李蘇彧的言外之意就是趙遲所做的事情他並不知情。

燕回斂眸。

李蘇彧意態冷淡,微微頷首後,轉身離開。

燕回聽著那沉重的步伐踩在樓梯的聲音也讓她感覺到那人的微薄的怒意。

他生氣?

趙遲連連對燕回說了幾聲抱歉就掉頭離開。

歲秋見狀,走到燕回身邊:“姑娘,李家是打算不認你這個媳婦?你可是官家親自派人送你前來北疆的,李家敢抗旨不遵?”

“就是因為不敢,才要待我剛來鄆城就來個下馬威,李家這麼做我也能理解,只是可惜了,理解是一回事,想要羞辱我,又是另外一回事。”燕回當然不可能把信物還給李家,若真蠢到把信物還給李家,那接下來不知多少難聽的話入她的耳中。

“可這樣進了李家豈不是更難過?”歲秋蹙眉,她想到王家內宅那些爾虞我詐就後怕不已。

燕回冷眸微動,轉身走進房中沒有出聲。

歲秋走進房中關上房門後,繼續說道:“若準姑爺還是一個不心疼姑娘的,姑娘你後半輩子可怎麼過啊。”

燕回斂神,坐在窗戶邊,指尖撥弄著桌面上擺放的茶盞,靜靜道:“我抵達鄆城無形間也給了李家羞辱,我是假的,李家不接受也正常,但官家的人就盯著李家大辦婚事,待我進了李家門後才會返回帝京,李家不敢把我如何,只是膈應我佔了李蘇彧正妻之位罷了,其實我與李家都一樣,喉嚨裡有著一口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但明顯李家對付錯了人,只要進了李家,無傷大雅的事情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燕回也算是說的很直白,除了要了官家給的正妻外,其餘的跟她都沒有關係。

“姑娘、”歲秋看著如此淡漠的燕回,心疼道:“姑娘,你的命真苦。”

燕回紅唇輕扯,轉頭看向窗外,漫天的日光灑在黑瓦黃牆銜接相連的房屋上,她眼底閃過笑意:“這北疆的鄆城也是美的。”

申時。

因著李家要大辦婚事,全府所有人都在忙碌著。

雖不滿官家安排的人,但怎麼也是李家老祖宗最寶貝的孫子成婚,也不能含糊了事。

李蘇彧跨過庭院,盔甲還未褪去,眉目軒然,渾身縈繞著一襲疏冷之氣。

走進堂屋中,剛剛還吵鬧的聲音瞬間消散。

眾人只見李蘇彧一張臉冷冷淡淡,漆黑的眼直視高堂之上坐著的李家老太君,姜氏。

“蘇彧回來了。”老太君自然欣喜孫子回來,只是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姑娘,有些為難:“二媳婦,帶著他們都下去吧。”

另一面身著貴氣的婦人站起身,福身過後率先出了房中,接著坐著的女人們都紛紛離開。

老太君身邊的姑娘也起身,正打算說要離開的話卻被老太君拉住:“蘊兒,你坐下。”

姜蘊看了一眼那英氣逼人的男人,羞澀的低下頭卻並沒有坐下來。

“你也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麼,你以為躲在軍營中就能躲得過去?官家既讓一個假貨做李家媳婦,那我們李家挑選心儀的姑娘做平妻,也算是對得起官家送來的假貨,蘊兒是個什麼樣的姑娘你也清楚,此番便都娶了,你也別說些讓我這老不死寒心的話,我這老太婆就只想看你子嗣繁榮,別的,我也不會管。”

老太君把話撂出來:“我也就想要有一個我滿意的孫媳婦,不然我死都不會瞑目。”

李蘇彧眼神微冷,靜靜的看著姜蘊:“你出去。”

姜蘊被李蘇彧的冷淡聲嚇得垂眸,也沒有顧及老太君就直接轉身離開。

老太君見狀,胸口一口氣差點沒有出得來,她指著李蘇彧,罵道:“你這不孝子孫,你……”

“祖母,是你讓趙遲去要回信物?”李蘇彧也不知道是帶著怎樣的情緒問出來的,只覺得心口上好似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本就是假的,我還不能要回?”老太君也不裝模作樣了,端莊的坐在那裡:“怎麼,那姑娘就向你告狀了?”

“那祖母覺得你派的人能拿的回信物嗎?”李蘇彧眼神微深,唇邊似有笑:“祖母想給別人下馬威,讓別人知道她是假的,李家根本不會認這媳婦,讓別人知難而退?然後就算進了府,從此在府中也是伏低做小?”

老太君神情微凝,肅然道:“趙遲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祖母,我只能說,帝京來的那位燕姑娘並非祖母想的那般,只是閨閣中的女子,若祖母再想節外生枝,孫兒也不介意祖母再給孫兒七八個平妻。”

老太君見李蘇彧從未這般冷然又肅然,把話也聽了進去,開始沉思起來。

李蘇彧見狀,轉身就走出堂屋中。

恰好遇到還留下來的姜蘊。

“蘇彧。”姜蘊看著連眼神都沒有給她的男人,喊道。

李蘇彧側眸,眸冷如刀,語氣淡漠:“你還不死心?”

姜蘊雙手緊緊相握,胸口起伏的厲害,她問:“聽說那帝京來的女子明豔動人,你也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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