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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沒有時間，所以沒有回覆583集朋友們的評論，抱歉了！感冒季節，大家保重！

東西相對的兩個大陽臺，使得錢小姐家的大廳裡光線明亮通透。

平時管芬很喜歡把兩邊陽臺的玻璃門都開啟一半，讓空氣對流，穿貫整個屋子。

看白色紗簾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看放在屋裡各處的鮮花微微頷首，與陽光清風打著招呼。看陽光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客廳的大理石地板上慢慢挪動位置。坐在沙發上，還能看到清透純淨的藍天上朵朵白雲慢慢遊走。

每天午睡起來，家裡只有管芬一個人。有時候準備晚飯或去接君君還早。

管芬就會去錢小姐的書房裡拿出來一本書，在西邊陽臺上坐下，徜徉在林徽因的人間四月天裡，感受時光微涼，感受那些遠去的光陰和那些遙遠的未來。再讓所有的思緒在午後淡淡的陽光中彌散。

可今天，管芬卻把兩邊陽臺的玻璃門都關上了。

當歲月把擁有變作失去，留給我們的只有一副軀殼。我們必須保護好它，才能有機會重新上陣。

四個人坐在飯桌上，看著是熱熱熱鬧的。

可孩子們畢竟都不小了。剛剛家裡的一場打鬥，媽媽的病，他們嘴裡不說，但已經用臉色和沉默表現出來了。

管芬給兩個孩子盛好飯，又給錢小姐盛了一碗姜醋豬腳，看著他們母子三人開始吃起了飯，管芬才給自己盛了大半碗米飯，也吃了起來。

錢小姐的低著頭，慢慢吃著一塊已經燉到皮酥肉的豬腳，心裡面不知在想什麼。

君君原本就斯文，今天更是低著頭，連最喜歡的滷牛肉都小口吃著。

垚垚沉著臉，抬起低著的頭，微微張著嘴緊緊收著上下兩片嘴唇，眼含憤怒的死死盯著桌面上的幾盤菜。

錢小姐夾菜的時候不經意看見了兒子的表情，問道：“你不吃飯在發什麼愣？”

垚垚把目光收回，看著媽媽，無比認真地說：“如果你再和那個人來往，我就再也不來這邊了。”

只這一句，就激起了錢小姐眼底的憤怒。母子倆對視著。

君君抬起臉來，看著哥哥小聲問：“那我怎麼辦？”眼神在媽媽和哥哥之間來回。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幾秒鐘後，錢小姐收回了目光說：“我已經說過了不再讓他進小區裡了。”

垚垚狠狠撇了一下嘴角說：“其他地方也不行！”

錢小姐放下筷子，沉下臉說：“我們早都已經分手了。今天媽媽讓他進來是想問清楚一些事情！做一個了斷。”

垚垚說：“以後不要再見他了！我知道你生的是什麼病！”

錢小姐臉上的尷尬很快就被憤怒覆蓋了，質問：“是誰叫你們爸爸來的？在我這裡耀武揚威的。”

君君馬上低下頭，小聲說：“我給哥哥打的電話。我看到你和董叔叔吵架了。”

垚垚說：“不要再叫他董叔叔！君君在電話裡都哭了！是我叫爸爸來的。”

垚垚說著，突然起身，椅子朝後倒去，他又彎腰扶了起來吼道：“你以為我爸爸想來呀？那天晚上我讓他陪我過來，他都不來呢！”

錢小姐也吼道：“不來就不來！”

垚垚氣得大喘氣說：“瑩瑩的媽媽知道了又要笑話了。我，我，我，”後半句沒說完，就朝房間跑去了。

管芬起身，想去安慰垚垚幾句。

錢小姐說：“他們家祖傳的倔脾氣，你勸他也不會出來吃了。把飯菜端進去看他吃不吃吧。”

管芬去廚房拿了一個盤子，放在微波爐裡面加熱了一分鐘，戴著隔熱手套拿了出來，夾了些菜在盤子裡，又把他剛才吃剩的半碗飯倒了，重新盛了飯，朝房間裡走去。

管芬站在門口，隱約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敲了敲門，無人應答。用手一擰手把門，上鎖了。

管芬便叫道：“垚垚，開門~~”

君君跟在後面，也來了門前說：“哥哥開一下門。”

門開了，垚垚舉著電話手錶，裡面傳出來李先生溫潤如秋陽的聲音：“我和阿姨帶著瑩瑩在俱樂部吃飯呢。下午還要打一場比賽。你呆在那邊陪君君寫作業吧。”

垚垚說：“那你打完球來接我？”

李先生仍溫和地說：“你自己說要過去陪媽媽的，就別惹你媽媽不高興了。我讓人明天下午去接你。”

垚垚聽了這句話，唉聲嘆氣了一聲。

那邊不再有聲音傳出，垚垚把手裡拿著的電話手錶摔在了被子上，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管芬把飯菜放在床頭櫃上，坐在床沿上伸出一隻手放在垚垚一動不動的背上，想說點什麼安慰他一下，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心裡委屈了。媽媽這邊是這樣，爸爸那邊，又是那樣的。

面對這麼聰明的孩子，敷衍的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君君爬在被子上，把手錶撿起來，拿在自己手上。也坐在了床沿上看著管芬。

坐了一會兒，管芬說：“垚垚，你好好學習吧。等你長大了，就有能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垚垚仍把頭埋在被子裡不動。

管芬起身，帶上門出了房間。

錢小姐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到管芬出來，問：“他吃了沒有？”

管芬搖了搖頭。

錢小姐說：“我就知道他不會吃的。算了，你去洗碗吧。”

管芬洗完碗，去叫君君午睡。君君說自己不睡，要和哥哥在房間寫作業。

管芬回了房間，自己睡了。

午睡起來，聽到客廳有人在說話。

管芬出來看，原來是錢家二老和保姆向大姐都過來了。

錢小姐母女三人都坐在沙發上，陪著他們說話呢。

管芬笑了笑就算打過招呼了。去廚房裡洗了些水果端去了茶几上。

錢老爺子說：“你堂弟打電話給我，說你病了。還說你前幾天去住院了，到底是什麼病啊？”

錢小姐說：“住著做體檢，就是一般的貧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錢老太太說：“他們說你幾天沒去公司，貧血很嚴重嗎？平時讓你吃主食，你也不肯吃。生活也沒有規律。還經常喝酒熬夜，你這身體怎麼受得了啊？”

錢小姐說：“血紅蛋白只有70多。”

錢老爺子說：“中度貧血了。是得注意了。”

向大姐說：“曉梅啊，以後你有空就過去那邊，我給你煲補血的湯喝。”

說著，無意的看了管芬一眼說：“你們年輕人，不懂得調理。別不當一回事啊。”

錢老太太一身白底印花的寬鬆棉麻質地的衣裙，一臉擔憂地說：“對呀，嚴重的還會引起各種器官缺血呢。”

垚垚和君君並排坐著，沉著臉一言不發。

錢老爺子穿著一件淺灰色長袖衫襯，戴著金絲邊的眼鏡，一眼疼愛的看著女兒說：“從下週一開始，我去公司和你一起上班吧。我現在身體挺好的。”

錢小姐說：“您去幹嘛呀？公司裡的日常事務都有助理打理，每天能去辦公室裡坐上一會兒，就算是我最輕鬆的時候了。我主要負責外面的一些關係疏通和對接。您也不適合再去外面應酬了呀。”

錢老太太對丈夫說：“你呀，好好保重身體，就算是幫孩子的忙啦。”

又說道：“垚垚，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們出去吃吧？”

垚垚和君君看向媽媽。錢小姐說：“你們想去就去吧。”

錢老爺子又說：“你伯父他們想明天來看看你，聽說你不讓他們來？”

錢小姐說：“嗯。我讓他們不用來了。一點小事，再說我也忙，沒有時間招待他們。”

錢老爺子說：“也好。確實沒有必要。”

錢老太太看著丈夫說：“讓她堂兄弟兩個平時在公司能少給曉梅使點絆子，多為分擔一點比什麼看望都有用！”

錢老爺子便問：“曉梅，上次我提的事情，你有沒有考慮過？”

錢小姐說：“這也不是一時能定奪的事情。”

一行人又說了一會話，錢小姐便叫道：“小管，準備一下，我們今天出去吃。”

管芬便把陽臺上的窗戶全關上了，又把各個房間裡的垃圾袋換掉。

垚垚房間裡的飯菜，還是中午端來時的樣子，這孩子果然一口也沒吃。管芬端去廚房，把碗和盤了洗了。

管芬和錢小姐各開一輛車，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粵菜餐廳。

點的都是傳統的粵菜，口味清淡，營養還豐富。

向大姐提議點了一道豬肝瘦肉粥，說是豬肝補血。

人多吃飯熱鬧，大家也都說些開心的事情。

垚垚和君君的臉上也有了笑臉。胃口也好了起來。

原本不吃主食的錢小姐在向大姐的催促下，連喝了兩碗豬肝粥。直呼已經飽了，吃不下菜了。

向大姐對管芬說：“小管，曉梅這身體，你可要好好給她調理呀。平時多做些補血的東西給她吃。”

錢老太太說：“食補只是方面。這個程度的貧血，應該藥物干涉了。”

向大姐笑著對錢老太太猛的點了點頭。又看向管芬問：“你知道哪些東西補血吧？”

管芬笑了，對向大姐說：“剛才在家裡的時候，你不是說年輕人不懂嗎？還說你要煲湯給錢小姐喝嗎？我現在每天中午給錢小姐送飯去公司，你可以煲了我過去拿呀。”

說完，很認真的看著向大姐。向大姐臉上出現為難的表情，愣了一下才說：“中午啊？上午我要打掃衛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呀。”

管芬根本沒有想要指揮她煲湯的意思，只不過她擺老資格屢次說教有些讓管芬不舒服。所以才會激將她的。

看著向大姐一臉為難，管芬一笑，也不再為難她。

飯後，先送了錢老爺子夫婦過去，又在那邊坐了一會兒，快九點才開著車回了錢小姐這邊。

一到停車場，就見到那位之前牽狗的男士，從那個臨時停車位上走了出來。

君君最先看到，悄悄牽著管芬的手說：“阿姨你看！”

管芬知道，她是喜歡上那條小白狗了。每次一見這位男士就特別激動。

垚垚和錢小姐從一輛車裡下來，趕到君君身邊問：“看什麼？”

君君朝管芬笑了笑，沒有回答哥哥。

管芬帶著孩子走在前面，錢小姐揹著一包走在後面幾步。

那位牽狗的男士上身裡面一件簡單的白恤，外面罩著一件黑色休閒的開衫，下面也是一條黑色的長褲，手裡拿著一隻小包，站在車頭前沒動。笑看著管芬他們走近。

大概看出了君君的小激動，男士看著君君，笑容又擴大了些。

就這樣站在原地帶著得體的笑容，目送著管芬他們走了過去。卻沒有再冒昧的和錢小姐打招呼。

今天臨時停車位上，停著的是一輛黑色四個圈的A8，低調又不失品位。

走到自動玻璃門前，管芬看頭朝那邊看去，那位男士朝另一個樓棟走了過去。

進門之前，錢小姐也朝那邊張望了一眼。

在電梯裡，垚垚又問：“你們剛才幹嘛呀？”

君君說：“他有一條很漂亮的白色小狗。”

錢小姐問：“你想養嗎？”

君君拼命朝媽媽點著頭。

垚垚說：“在我們那邊是不能養狗和貓的，爸爸害怕。”

錢小姐望著電梯裡亮晶晶反射出人影的牆板說：“他從小就害怕毛茸茸的東西。有一次我住在你爺爺家裡，把小朋友家裡的一隻小狗偷偷抱回去放在了他的房間裡面，嚇得他兩天都沒有理我。”

垚垚和君君相視呵呵的笑了起來。

錢小姐低頭看著兩個孩子，臉上也帶了一點淡淡的笑意。

很快就到了樓上。一行人出了電梯換鞋的時候，錢小姐說：“小管，下次你如果再見到那個人，問一問他那狗在哪買的，讓他把賣家的聯絡方式給你。”

君君笑得露出牙齒來，高興得問：“你讓我養了嗎？”

錢小姐說：“讓管芬阿姨幫你養著。你好好學習，有時間了可以牽著它玩一會。”

君君滿眼興奮地看著媽媽說：“那我也要和那個叔叔一樣的小狗。也要白色的！”

垚垚說：“那有什麼好玩的，爸爸說髒死了。”

錢小姐看了兒子一眼，略點不滿地說：“他什麼都嫌髒，又不要他養！”

說完，率先進了屋裡。

垚垚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君君高興得一直張著嘴笑。

進屋，垚垚自己就回了房間去洗澡睡覺。

管芬也帶著君君去了房間洗澡。

等到君君睡著後，管芬自己洗了澡，出來晾衣服的時候，都已經晚上十點過了。

管芬一出來，錢小姐赫然還坐在亮如白晝的客廳裡。面前放著一隻酒杯和一瓶紅酒。

管芬大吃一驚地說：“錢小姐，你現在真的不能喝酒。”

錢小姐說：“我就喝一點點，喝不完的放回冰箱裡。”

管芬衣服也不晾了，跑過去用水摸了一下瓶身，說：“你不能喝涼的東西。我給你拿去放起來，等過一個月再喝好吧？”

管芬覺得自己就像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小孩一樣。

錢小姐點了點頭，管芬這才敢拿走了。

從廚房出來端洗衣盆的時候，錢小姐坐在沙發上，望著陽臺外面黑色的天空。秀髮在夜風中輕輕飄動著。

管芬走過去把玻璃關上後說：“晚上的風太涼了。”

錢小姐沒有管芬的話，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他現在過得幸福嗎？”

聲線柔和，雙眼帶著期盼，唇邊帶著一絲笑意，望著從茶几前經過的管芬。

管芬一時有點懵，也看著錢小姐。

錢小姐說：“你不是去那邊住過嗎？他在那個家裡，過得幸福嗎？”

管芬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婚姻如人飲水，怎麼好定論別人過得幸不幸福呢？

在管芬看來，那邊的太太性情冷淡少言，對家裡的事情管得不多。這如果放在別的家裡，女主人是不合格的。

但在性格強勢的領導型李總那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管芬沒有給出答案，錢小姐卻自己給出了：“應該幸福吧。我看得出來他現在連脾氣也好多了，笑容也多了。有時候我故意挑釁，他也不和我吵，也不和我罵了。哼哼。”

管芬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識地說：“幸福是好事。”

錢小姐突然盯著管芬說：“他和那個女人結婚的時候，我曾和朋友斷言過他們的婚姻不會超過一年！可現在看看，憑什麼？？！”

管芬在她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勸道：“你也很幸福啊。李總今天不是說了嗎？你想成家就好好成個家。如果沒有合適的，再過幾年垚垚就能幫你了，也會孝順你。你的生活比別的女人選擇範圍大多了。”

錢小姐沒有接管芬的話，而是自顧地說道：“那一次我把別人家的小狗偷偷抱回去後，我去還狗的時候，那家的小男孩打我，他也是像今天這樣護著我。”

錢小姐的臉上浮現出純真而甜蜜的笑容。

不知道這是她和李總之間共同的回憶，還是獨屬於她的？李總可還記得？

管芬想起今天上午李總那慢慢轉動的眼珠和發紅的眼眶，還有眼底隱隱浮現的霧汽，想必他應該也記得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吧？

人人都會回憶往事。被時光拋下童年往往也是回憶的主客。

然而，主客也畢竟只是客了。時光不可能倒流。

管芬沒有勸解的語言。因為一天之內發生這麼多事情，不管擱在誰的身上，都難免會有些感慨的。

錢小姐臉上浮現一個無奈的笑容，把話題又繞回到了剛才管芬說的話上去了。小聲說道：“範圍最大，選擇越難。”

管芬一臉不解的看著錢小姐。

錢小姐說：“是在海里捕魚容易，還是池塘更容易？”

管芬脫口而出：“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池塘裡的魚你看不上。”

錢小姐看著管芬笑了。世間凡人，都愛聽順耳的。

總有人評論別人：這個人聽不得一點難聽的。

可卻不知反省：別人為什麼要聽難聽的呢？

所有的道理和事情，管芬相信錢小姐心裡明明白白的。她需要的不過是傾訴罷了。

管芬轉移了話題：“等狗狗買回來，咱們把它安頓在哪裡呀？”

錢小姐說：“放在西邊陽臺上吧。其實我小時候是挺喜歡小貓小狗的，後來慢慢的，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太喜歡了。”

她的神情，陷入了回憶裡。端坐在沙發上，胸著抱著一隻抱枕，像個小女孩一樣。

管芬說：“我也沒有養過狗。不知能不能養得好。”

錢小姐說：“你可以問問賣家，也可以和那個人交流一下注意事項。”

管芬說：“好。你早點休息吧。”

管芬說著就去陽臺上晾衣服了。

等到晾完衣服再回來客廳裡，沙發上已經沒有人了。錢小姐應該回房去了。

管芬關掉客廳裡所有的燈，經過走廊的時候，又看到書房的門縫下面有燈光透出來，還聽到錢小發姐在講電話。

怎麼才能讓多她休息呢？管芬不得其法。

這一天晚飯後，天還沒有黑盡，趙師傅和紅蓮便從麗芳夫婦倆的出租屋出來了。

太陽已經隱入雲彩裡，晚霞透過濃密的樹蔭斑駁地灑落在幾個人的身上。

趙師傅叫了一輛車，四個人就站在路邊閒聊了一會兒。

趙師傅說：“下次我再回東莞，你們跟我去那邊玩吧。我帶你們去爬銀瓶山。”

麗芳還沒來得及回答。

麗芳老公很爽快地說：“說啊。有機會一定去。”

男人酒後的話比平時起碼多一倍以下，還不止。

紅蓮看了看眾人，笑道：“看來我們都不喜歡逛街，喜歡爬山。”

趙師傅對紅蓮說：“我每天早上跑步。如果你不忙的話，也可以跑一跑。運運短時間看不出來好處，時間長了效果就出來了。”

麗芳說：“你們倆個可以結伴一起跑。我就不行了，早上忙著做早餐，像打仗一樣。”

車來了，趙師傅讓紅蓮先上去，他開啟車門，站在車門旁邊，伸出一隻手擋在門框上面。

紅蓮吃驚的向門框上面看了一眼，趙師傅說：“上車呀。”

等紅蓮上去了，趙師傅又和麗芳老公道別了一聲，才自己上去了。

也許對於趙師傅來說，只是職業習慣吧。

車子走後，麗芳老公說：“他這禮節我以為是電視上才演呢。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啊。”

麗芳說：“你覺得是個禮節，對他來說習已為常了。連僱主家的小孩上車他都是這個姿勢 。還有我們做保姆規矩也多。上次你不是聽到了嗎。連端盤子都得講究手勢和手指甲長短。”

在車上，一時無話。

兩個人都坐在後排，中間隔了兩隻手掌的距離，趙師傅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面無表情。

紅蓮說：“你沒有喝多吧？”

趙師傅小聲說：“這點酒對我來說根本不算多。”

說完了，似乎為了找話題，又說道：“我能喝酒，只不過要開車，所以平時很少喝。”

紅蓮也有心聊下去，便問：：“我聽說有些老闆喝不了的時候，就會把司機叫去幫忙喝。有這種事嗎？”

趙師傅側頭看了紅蓮一眼說：“我沒有遇到這種事。不可能吧，司機根本都不可能跟著老闆去應酬的場合。都外面等著呢。再說了，司機喝酒了誰開車啊？”

紅蓮便說：“我也是聽別人這麼說的。”

趙師傅說：“別聽人家瞎說，我是正經給老闆開車的。不幹別的事。再說像李總他們打交道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喝酒就是為了增進氣氛和感情，不會勉強的。”

紅蓮覺得這個話題自己不太擅長，便不再接話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聊什麼合適。車內便又陷入了沉默。

到了紅蓮住的小區附近，趙師傅讓司機停車。

兩人下車後，紅蓮又一次說：“我把買手機的錢轉給你了。”

趙師傅說：“已經給你退回去了。別再轉了，你才發了一個月的工資，留著花吧。”

時間還不算晚。路過紅蓮僱主的小區門口時，兩個人都沒有提起回去的事情。

繼續沿著人行道，並排慢慢走著。

迎面來了一個騎著共享單車的年輕人，騎得很快。趙師傅把紅蓮朝旁邊拉了一把。

等到那個人騎過後去，才放開了紅蓮的胳膊。

紅蓮悄悄低頭看了一眼剛才被趙師傅拉過的胳膊，很多年沒有和異性有過這樣的肢體接觸了。

紅蓮的心裡泛起了一絲漣漪，忍不住朝趙師傅去。

趙師傅一臉放鬆，眼睛看著前面的路，表現得很自在。

又走了一陣，趙師傅說：“你還需不需要買點什麼日用品？”

紅蓮說：“不用了，有些用僱主家裡的，有一些缺的，我發完工資已經買了。”

趙師傅說：“我去陪一點。”

兩人又去了附近的超市，紅蓮見到趙師傅買了一包包的榨菜、香皂、泡麵、還有老乾媽、洗衣粉、又買了些水果。

紅蓮看著購物車裡的這些東西，問道：“你經常吃泡麵嗎？”

趙師傅隨意地說：“有時候外賣吃膩了，或是回去晚了，就吃一桶泡麵墊墊肚子。”

紅蓮看向趙師傅削瘦的臉和身材，心裡湧起一股心疼。

他這個年齡的很多人都已經發福了。有些還挺著高高有將軍肚。

雖說現在以瘦為美，瘦了健康，可他是沒有正常的一日三餐呀。

紅蓮說：“太不健康了。”

趙師傅難得地開了一句玩笑：“你又不肯給我做飯，不健康又怎麼辦？”

說完，看著紅蓮笑了。笑得眼角起了深深的魚尾紋。

紅蓮也垂下眼簾笑了起來，卻不知該怎麼迴應他這句玩笑。

趙師傅推著購物車邊走邊說：“我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的。用車不分時間。公司有食堂我也沒法按時去吃。”

紅蓮問：“那你的胃能受得了嗎？”

趙師傅說：“現在還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出了超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大概因為是週末，所以超市裡和路上的人都要比平時多一些。

雖然大家都戴著口罩，但看起來仍是一片繁華熱鬧景象。

趙師傅提著東西慢慢走了一會兒，小聲問和自己並排的紅蓮：“你明天還休息吧？”

在夜色掩映下，一向不苟言笑的趙師傅，聲音裡也有了一些溫柔。

紅蓮肯定的回答了。卻在心裡思索著，趙師傅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悄悄望了一眼身邊這個比自己大了十來歲，外表乾淨，舉止端正的男人。紅蓮想到他今天酒後說的那些話，他以後的生活安排裡，有自己的一部份。

也許，上次在東莞他家裡，那天晚上他讓自己出去聊天，就是想對自己說這些番的話吧？

如果，如果他要求自己今晚不回僱主家。是不是該接受他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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