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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吃的回憶之一 白菜、餅子、鹹菜梗子

由 紫焱如光 發表于 美食2021-07-25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是我們這代人的童年時期。那時侯,在我們中間有一句關於吃的順口溜,叫“白菜,餅子,鹹菜梗子”。每逢大人們問:吃什麼飯?我們總是張口就答:“白菜餅子鹹菜梗子”。可見“白菜餅子鹹菜梗子”是那個時代的“一貫制”飯菜。我們不止在大人詢問時回答這句話,就是在玩耍或拾草拾糞拾兔食時,自言自語的也多半是這句順口溜。現在想來,一方面,這種千頓一律的飯菜在我們的潛意識裡滲透的是多麼根深蒂固;另一方面,又無意識的流露出我們對這種飯菜的厭煩和無奈!白菜,餅子,鹹菜梗子,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那時的白菜,只是切成條在鍋裡熬一下,沒有肉,人們叫它“瞎”白菜。即使這樣的“瞎”白菜,也不能天天吃;餅子,就是玉米麵餅子,現在的孩子很少見到;鹹菜梗子是蘿蔔醃製的,切成一條條的,它是一年到頭的主菜。每當我擎著餅子,守著一盤鹹菜“吭哧吭哧”發愁時,母親總是呵斥我說:“燒的你不輕,捱餓的時候,吃樹皮都沒有啊!”

在學校裡,老師對我們灌輸的的是“生在紅旗下,長在甜水裡”的新舊對比的社會教育,讓我們充分體會到“白菜餅子鹹菜梗子”是優越的甜水般的生活。第一次接受這樣的教育之後,竟對白菜餅子鹹菜梗子的生活充滿了自豪感:舊社會貧下中農吃糠咽菜,連地主老財也不能常年吃鹹菜餅子。靠這種新舊對比產生的政治自豪感進行精神佐餐,似乎嚐到了鹹菜餅子的香甜。但,這種香甜味道只能維持幾頓,長年累月的白菜餅子鹹菜梗子是不能永遠靠精神佐餐的。

哥哥那時正值十六,七歲,在生產隊裡和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起推小車,體力消耗很大,又當青春發育期,為了吃下這令人乏味的飯菜,雖然不象我幼稚的以精神佐餐,但採取的也是自欺欺人的辦法。他常常用筷子夾起一塊沒有葉的白菜幫,在我眼前一晃,說:“看,肥肉!”我還沒看清楚,他早就放進嘴裡去了。還誇張的大嚼特嚼,做出很好吃得樣子,糊弄自己,也為了引發我的食慾。

當時,與“白菜餅子鹹菜梗子”對應的另一句順口溜是“大米乾飯豬肉菜”。那時的大米,在北方極少見到,老百姓把它看做比白麵饅頭還稀罕的珍品。這樣的飯菜只有遇到親戚家辦喜事時才能吃到。“大米乾飯豬肉菜”無疑是“天堂”的生活了。作為童年的夢想,我們也把這句順口溜掛在嘴邊。話又說回來,這豈止是兒童的夢想,何嘗不是大人們的奢望?!大人們有時見了誰興高采烈的樣子,就會故意的問道:“是吃了大米乾飯豬肉菜了吧?”然後雙方哈哈大笑。

偶爾家裡割一塊肉,炒菜的時候,母親只切上一點點,並把肉切的極碎,我們叫它“肉星”。有了“肉星”的肉味道就是不一樣。我家吃飯的規矩極嚴,每人只能用筷子夾自己“門口”的菜不能越“門”夾別人“門口”的肉,更不能在盆裡翻菜找肉吃,全家人圍著一盆白菜各掃“門前雪”。為了多吃到肉,就只能狠命的吃自己“門口”的菜。吃的菜多,吃到肉星的機會才多嘛!每當這個時候,我哥哥就不再自欺欺人,以假亂真,而是默不作聲,兩眼如撲貓靈鼠,全身心的投入到吃菜裡去。這時,母親就向我們使眼色,我們就發現他的吃法不是象我們切面似的橫向推進,而是從自己的“門口”縱向進軍,把自己“門口”的菜深掏進一個洞,這樣就可以儘量少吃菜,儘可能多的吃到肉。全家人都看他,他卻渾然不知,就都會意的笑了。但他的“採金術”我總是學不會。他常常從洞裡夾出一塊肉(星)來,我就又急又讒,“哇哇”的喊起來。

這幾年,人們在宴席上吃膩了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又把鹹菜餅子窩窩頭當成了一道好菜,雖然飯店的鹹菜餅子窩窩頭比當年的檔次高一點,味道好一些,營養學家大力宣傳粗茶淡飯的營養價值,但,餅子終歸是餅子,鹹菜終歸是鹹菜,那味道無論如何都令遭受十七,八年虐待的胃腸“觸景生情”,“白菜餅子鹹菜梗子”永遠離我們遠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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