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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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華

常記得小時候，三五小夥伴田野玩耍、勞作之餘，經常坐在田埂上或者小河邊，痴痴然，望天上雲捲雲舒，變換著萬千姿態，內心生髮各種各樣的美妙幻想。雖然是一些尚未成年的小孩子，沐浴著田野清風，呼吸著田野裡野草野菜散發的各種清香，無拘無束，內心好不自在和快活！在一份快活的心境中，我們每一個人內心都在做著各自的美夢。

在上世紀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我們這群六零後沒有過重的課業負擔，每天在村子裡的小學上學，下午放學後回到家裡，書包一放，便挎上野菜籃子或背上柴禾筐子，三五成群走向村外那廣闊的田野，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幫助辛勞的家長減輕一點家庭的負擔。由於我們放學後的業餘生活是在田野裡度過的，因此家鄉的原野成了我們的天然課堂。在這裡我們與這塊土地上生長的一切植物和動物打著各種各樣的交道。我們認識了各種野草野菜，熟悉了他們的生長特點和習性，並根據大人們的要求，將他們運回家裡作為飼料來餵雞鴨豬狗等各種畜禽。有了這樣一種生活經歷的我們，便戲稱我們這一代農村長大的孩子為“自然之子”。當時勞動雖然累，但我們卻學會了苦中作樂。有時候不小心弄破了手，我們便會採一把隨處可見的一種叫做青青菜的野菜，用手擠出裡面的汁液塗抹在流血處止血。那時的我們非常皮實，不像現在的孩子一看到自己手上流血便顯得六神無主，大呼小叫。有時候實在累了，我們便會坐下來休息片刻。一邊休息，一邊就地取材，採集各種植物的葉子或者草梗，用略顯笨拙的小手，隨心所欲，編制各種玩具。廣闊的原野，像一個遼闊無邊沒有圍牆的教室，各種飛鳥走獸在我們身邊自由自在地飛翔出沒；蜿蜒流淌的河流，像一條匍匐在大地上的長龍，各種魚兒隨著悠悠流淌的河水在自由追逐。我們的心情也是自由和輕鬆的，當時的生活雖然愁苦，但苦難的陰影卻一點也沒有投進我們的心裡。帶著各種對美好生活的嚮往，我們徜徉在自然的懷抱裡，用我們純潔的心靈對未來做著各種美好而又天真的猜度。

童年時代我們最喜歡的一首歌便是《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雖然這是一首講述階級苦難的歌曲，但我們對歌曲的前幾句卻非常喜歡，幾乎天天哼唱著這幾句歌詞。那優美抒情的旋律裡，似乎不含一點悲苦的味道，並帶給我們無比美好的遐想。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裡穿行

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

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青青的草地上，仰躺著一群無憂無慮的孩子，哼著歌曲，望著藍藍的天空。天空之上，飄著朵朵白雲。白雲悠悠，在夕陽的映襯下，四周鑲上了金邊，掛在天邊，在萬千姿態的無窮變幻中，呈現出各種曼妙的形狀，吸引著我們這些孩子的目光。一會兒是雪白的羊群，一會兒像群遊的魚群，一會兒是仙山林立，一會兒又變成亭臺樓閣……沒有長形的白雲，猶如一個無所不能的魔術師，在無垠的藍色天幕上隨風自由幻化著，讓我們內心無比地想靠近它，親近它。白色的雲，來自何處，又去往何方，無人知曉。對我們這些內心單純的孩子而言，我們多麼想變成一隻自由飛翔的鳥兒，飛上天空，飛進雲層之中，去一探究竟。看一看這虛無飄渺的世界裡，到底有沒有童話世界裡那個神秘的藝術王國。有沒有腳踩風火輪，騰雲駕霧的哪吒，有沒有蓬萊仙境中的仙山瓊閣和各路神仙。總之，在那樣一個物質和精神都很匱乏的年代，生活在農村的孩子過著一種近似原始，但又十分接地氣的生活。在和大自然的密切接觸中，我們無師自通，盡我們所能體驗著，感悟著來自大自然的那份美好情愫。一天雲彩，伴一輪紅彤彤的晚霞，讓我們這些孩子在浮想聯翩的美好想象中，寄託著我們各種美好的嚮往。雖然雲在遠方，但它卻像一塊磁鐵一樣吸引著我們的目光，讓我們從它萬千變化的姿態裡，感受到一絲絲帶著微光的希望，伴我們像田野裡那些野草野菜一樣，雖無人過度的呵護與管理，更不被人們關注，但內心卻蓬蓬勃勃充盈著一股野性的生長力量，抵禦著生活之路上的雨雪風霜，健康地成長壯大。

小時候已經成為過去，伴著流逝的歲月，過去已經化作一份純美的記憶，留存在回憶裡。開啟塵封的記憶，現實的繁華與過往的貧瘠，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我對童年的苦難沒有絲毫的抱怨，反而覺得那是命中註定的一筆財富。正因為經歷了那段歲月，才學會了苦中作樂，並坦然和理性地面對現實的繁華。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凡是經歷的就要好好珍重，不要有往事不堪回首的人生態度，更不能好了瘡疤忘了疼。珍惜自己擁有的每一份經歷，無論痛苦的，還是幸福的，都有其回味的價值。

白雲依然在天空飄蕩，天空依然瓦藍，每天抬頭藍天，望那悠悠白雲時，不知何故，卻沒有了童年的那份衝動和幻想。其中的原因也許很簡單，也無須去探究。經過科學主義的洗禮，童心裡那一個個隱藏在白雲裡的美好童話破滅了，於是那份純真而又詩意的心情便也消退了。但我依然喜歡天空那來去自由的雲，願它永遠點綴並裝飾我的生活，伴我擁有一顆不老的童心，直到老去的那一刻。

（圖片源自網路）

《當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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