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喝醉了酒，總會邊哭邊笑。具體來說就是先莫名其妙的一陣大笑，接著埋頭一邊打電話前女友一邊痛哭。至於酒好不好喝，基本取決於前女友接電話的態度。若是不理我，或是“你給我滾”，酒的澀便會翻湧而來。若那邊是溫柔的關心，或是“你在哪裡”，酒的醇香會撲鼻而來。如此三番幾次，我也搞不清酒到底是苦是甜，是甘是澀。

短髮女孩，你是如此甜美。

對我來說，女孩的短髮就是一劑甜蜜毒藥。

我有時候也會思考為何對短髮痴迷，或許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能夠說的通。那都是題外話了。

但每個讀者都可以想象這樣一幅畫面，或許可以理解我的偏好：微斜的陽光灑在雪白的肌膚上，一件輕薄的單衣壓在粉嫩的肩膀上，齊肩的短髮不經意間被風撩起，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牢牢勾住了你……似乎在笑，又帶點羞怯。

是的，這便是初戀最美的樣子。也是我與她相識的記憶。

從此，校園裡的一切都與她有關，她的影像會出現在黑板上，扶梯上，睡夢中……

有許多初戀被扼殺在萌芽中。當然了，我是幸運的。卻也是不幸的。

短髮女孩對英語特別感興趣，一口標準流利的美式發音（和喜歡看美劇有關）。我找準機會，參加了學校英語角。什麼亂七八糟的English corner ，我的心中只有她。

上課我出糗了，她痴痴地對我笑，我直勾勾地對她笑著，用手包著嘴。

一來二去，我和她表白了，她也願意和我這個傻小子在一塊。

難捱夜晚，我究竟錯在哪？

第一次碰酒是因為她。那天我還沒滿18歲，從法律角度上來說，便利店老闆犯了一次錯。

事情起因記不太清了，可能是我看到她和其他男同學比較親密，也可能相反。反正就是一段時間的冷戰。又恰逢考試失利，便反鎖房間，獨自買醉。

很幼稚是嗎？我也覺得，可每個人都有這麼一段時光。

我的腦中全是她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只是清新的髮香和濃郁的潤膚乳的奶香混合，不停襲擾我的回憶。

我猛的一咳嗽，第一口酒嗆了出來。苦上加苦，痛又更痛。這酒是什麼鬼玩意，和感情一樣難以理解。

我看著窗外的繁星點點，突然有一股衝動，異常強烈的衝動……

苦酒苦酒，苦澀依舊。

那晚的思想鬥爭很複雜，父母的期待和殘存的理智終究是戰勝了那個想要輕生的自己。

年輕時的愛戀多以悲劇收場。更悲慘的是連劇本都沒有。

畢業那天，我失去了她的所有聯絡方式，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這場感情戲瞬間結束了，沒有告別，沒有落幕，只有一片漆黑的銀幕。

說來可笑，這一別至今便是十年。這十年，機緣偶遇也有幾次，痛苦銘心皆有記憶。這十年，我始終不敢與初戀再聯絡，怕再傷了自己。

直至昨日整理相片，發現前任的一共同特點——短髮。

我哈哈大笑，將相片放進碎紙機，聽那殘忍的聲音有一種放鬆愉悅之感。

今日夜晚，是和初戀猝然分手的十週年。我捧起酒杯，用舌尖慢慢啐著這苦澀的酒，這苦澀卻不再嗆人的酒。慢慢的，酒不再變哭了，而是一種甘甜，一種釋放。慢慢的，我開始醉了，開始放聲大笑了，眼淚也開始流下來了。

我覺得，還是要鼓起勇氣來撥打了那個電話，初戀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我的心臟應該是停了一下。兩響，暈暈的腦筋清醒了。三聲，我害怕了，準備掛電話。四響，電話接通了。卻是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

“誰？找誰？我女兒十年前便在車禍中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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