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滅楚後，班師回咸陽，秦王賜黃金千鎰

話說王翦代李信為大將，率軍六十萬，聲言伐楚。項燕守東岡以拒之，見秦兵眾多，派遣使者馳報楚王求添兵助將。楚王再起兵二十萬，派將軍景騏率領以助項燕。王翦兵屯於天中山，連營十餘里，堅壁固守，項燕每日派人挑戰，王翦終不出。項燕道：“王翦老將，怯戰善於固守。”

王翦休兵洗沐，每日殺牛設饗，親與士卒同飲食。將吏感恩，願為效力，屢屢請戰，則以好酒灌之。如此數月，士卒日間無事，只好以投石、超距為戲。按范蠡《兵法》：投石者，用石塊重十二斤，立木為機發之，去三百步為勝，不及者為負；其有力者能以手飛石，則多勝一籌。超距者，橫木高七八尺，跳躍而過，以此賭勝。王翦每日命各營軍吏，默記其勝負，知其力之強弱。外增收斂為自守之狀，不許軍人去楚界樵採。獲得楚人以酒食勞之放還。相持歲餘，項燕終不得一戰，以為王翦名雖伐楚，實為自保，遂不為戰備。

忽一日，王翦大宴將士，並言：“今日與諸君破楚。”

將士皆磨拳擦掌，爭先奮勇。於是選驍勇有力者，約二萬人，謂之壯士，別成一軍為衝鋒。又分軍數道，吩咐楚軍一敗，各自分頭略地。項燕不料王翦猝至，倉皇出戰。秦國壯士蓄力多時，不勝技癢大呼陷陣，一人足敵百人。楚兵大敗，屈定戰死。項燕與景騏率敗兵東走，王翦乘勝追逐，再戰於永安城，復大敗之。遂攻下西陵，荊襄大震。王翦派蒙武分軍一半屯於鄂渚，傳檄湖南各郡宣佈秦王威德。自率大軍徑趨淮南，直捅壽春；一面遣人往咸陽報捷。項燕往淮上募兵未回，王翦乘虛急攻，城遂破。景騏自刎於城樓，楚王負芻被虜。秦王政發駕親至樊口受俘，責備負芻以弒君之罪廢為庶人。命王翦合兵鄂渚以收荊襄，於是湖湘一帶郡縣，望風驚潰。

再說項燕募得二萬五千人，來至徐城，適遇楚王之同母弟昌平君逃難奔來言：“壽春已破，楚王擄去，不知死活。”

項燕道：“吳、越有長江為限，地方千餘里，尚可立國。”

於是率其眾渡江，奉昌平君為楚王，居於蘭陵，繕兵守城。

王翦已定淮北、淮南之地，拜謁秦王於鄂渚。秦王誇獎其功，然後言曰：“項燕又立楚王於江南，奈何？”

王翦曰：“楚之形勢在於江淮。今全淮皆為吾有，彼方殘喘僅存也。大兵至，即就縛耳。何足慮哉。”

秦王曰：“王將軍年雖老，志何壯也！”

明日，秦王駕回咸陽，仍留王翦兵將使平江南。王翦令蒙武造船於鸚鵡洲。逾年船成，順流而下，守江守士不能御，秦兵遂登陸。留兵十萬屯黃山，以斷江口。大軍自朱方進圍蘭陵，四面列營，軍聲震天。椒山、君山、荊南山諸處，兵皆佈滿，以絕越中救兵。項燕悉城中之兵戰於城下。初合，秦兵稍卻。王翦驅壯士分為左右二隊，各持短兵刃，大呼突入其陣。蒙武手斬裨將一人，又生擒一人，秦兵勇氣十倍。項燕再大敗，奔入城中，築門固守。王翦用雲梯仰攻，項燕用火箭射之，燒其梯。蒙武曰：“項燕釜中之魚也。若築壘與城齊，周圍攻急；我眾彼寡，守備不周，不一月，其城必破。”

王翦從其計，攻城愈急。昌平君親自巡城，為流矢所中，軍士扶回行宮，夜半身死。項燕泣道：“吾所以偷生在此，為羋氏一脈未絕也。今日尚何望乎？”

於是，項燕仰天長號三次，引劍自刎而死。城中大亂，秦兵遂登城啟門，王翦整軍而入，撫定安民。遂率大軍南下，至於錫山，軍士埋鍋造飯，掘地得古碑，上刻有十二字雲：“有錫兵，天下爭；無錫寧，天下清。”

王翦召土人問之，土人言：“此山乃惠山之東峰，自周平王東遷於洛陽，此山遂產鉛錫，因名錫山。四十年來取用不竭。近日，出產漸少。此碑亦不知何人所造。”

王翦道：“此碑出露，天下從此漸寧矣！豈非古人先窺其定數故埋碑以示後乎？今後當名此地為無錫。”今無錫縣名，實始於此。

王翦兵過姑蘇，守臣以城降。遂渡浙江，略定越地。越王子孫自越亡以後，散處甬江天台之間，依海而居，自稱君長，不相統屬。至是，聞秦王威德，悉來納降。王翦收其輿圖戶口，飛報秦王；並定豫章之地，立九江、會稽二郡。

楚祝融之祀遂絕，此秦王政二十四年（公元前223年）事也。

按楚自周桓王十六年，武王熊通，始強大稱王。自此歲歲併吞小國，五傳至莊王旅始稱霸。又五傳至昭王珍，幾為吳滅。又六傳至威王商，兼有吳越，於是江淮盡屬於楚，幾佔天下之半，懷王槐任用奸臣靳尚，見欺於秦，始漸衰弱。又五傳至負芻，而國並於秦。

王翦滅楚後，班師回咸陽，秦王賜黃金千鎰。王翦告老，仍歸頻陽。秦王拜其子王賁為大將，攻燕王於遼東。秦王命之曰：“將軍若平遼東，乘破竹之勢，便可收代，無煩再舉。”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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