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桂雲

父愛如山。父親是孩子們的庇護神、是孩子們最堅強的依靠，對我來說父親的愛就像一杯加了糖的咖啡甘苦交替。

我的父親不是高官富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實憨厚的農民，另外在村子裡兼任了村幹部。村子裡凡有紅白喜事都離不開他給張羅，大家對他都很認可。

小時候，我每天很少看見父親在家吃飯，經常在外面應酬，天黑方才回來。母親經常抱怨說：“給人家白忙一天，灌一肚子酒回來了，家路地裡的活都耽擱了。”父親總是面無表情地看看母親，也不說話，倒頭就睡。

父親本來長得很好看，高高的個子，大大的眼睛，可是由於常年在地裡幹活，又不做任何防護，無情的陽光把他的臉烤成了古銅色，那是歲月留給他的印記。父親性格孤僻，不太擅長言表，但在處理問題時相當乾脆，也十分公平、公正，村裡所有的大事小情村民們都信任而由他解決。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和村裡的夥伴玉蘭在地裡玩耍，我鬼使神差竟然把她的一隻鞋子給埋進土裡，後來卻怎麼也找不到了。玉蘭媽領著玉蘭找到家裡，父親一聽，停下手中的活，輕輕地打了我兩下，還罵我幾句，讓我去找，找不到不許回家。我到地裡東扒西刨，怎麼也沒有找到。天黑了，我不敢回家，於是就去了我姨家。後來我父親發現我天黑竟然還沒回家。他一下急壞了，就叫村裡好多人挨家挨戶找我，最後在我姨家找到了我。父親走到我跟前撫摸著我的頭說：孩子還疼嗎？以後我再也不打你了。順手把我拉入懷裡，我不出聲，默默地看著父親，心裡面又怕又屈，忍不住抽泣起來。父親說，別怕孩子，找不到鞋子咱賠人家就是了

父親每天做的事情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卻用他的心血和汗水支撐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年少無知的我總是把父親當作一匹馬，喜歡騎他脖子上，給我留下很多美好的童年回憶。歲月如梭，光陰已悄悄把父親的青春偷走，白髮一天天往上爬。當我無意間觸控父親那雙歷盡滄桑的手，粗糙而又有裂口，像松樹皮一樣，再看看父親瘦弱的身子，已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看到西屋窗臺上的一排排農藥瓶，想到父親那瘦弱的身體揹著沉重的噴霧器艱難地在田野裡行走的樣子。我深深地領會到父親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父親平時不愛說話，總是不停地在幹活。他的身軀不再那麼挺拔，此情此景讓我感到不安。夜是那麼地安靜，流星劃過動人的旋律，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出自己與父親一起幹活的畫面。我怨恨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會給父親幫倒忙，很多時候在父親勞作中，天真的我常常對父親說，長大以後我一定掙很多錢，不讓你辛苦勞累。父親只是笑笑說，傻孩子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在我結婚後第三年，一次手術讓我理解父親對我深深地愛。手術傷口縫合完，父親和醫生吃完飯剛來帶到病房，準備送我回家。我物件小王等急了，就使勁拉著我向床邊走，讓我穿鞋回家。我的刀口疼得實在忍受不住，哎呦！大叫一聲。這時父親心疼壞了，馬上猛地推他一把，就想抬手打他。接著，父親又把手收了回來，急忙幫我穿鞋。扶我上車。我看到那一刻，心都碎了。突然間抬頭才發現父親雙眸裡有血絲和傷感。我看著父親轉身的背影，我捂著鼻子坐在車上。自從那次以後，我決定離開父母，不忍讓他們再為我操心。後來我就和我物件回到東北，一直沒敢告訴父母我的處境，免得父母日夜為我掛心。

記得在我回東北時，父親送我上車時，往我包裡放了一封信，我清楚地記得在信中這樣說，孩子，你不努力，任性還頂嘴，但我們卻幾十年如一日愛你、寵你，並不是欠你的，只因愛你而已。如果我們一直陪你，甚至不想讓你看到社會險惡，那麼你會一直不長大。但我和你媽深知不能陪著你。所以我們希望你早點變得更強大，以免未來在沒有我們的日子裡被欺負，不受傷害。

歲月匆匆，父親身體開始出現毛病。記得那是2015年7月11號，我接到家裡電話說父親病重。我安頓好家裡，發瘋似地買了當天的票返回老家。當我到家時已經是三天後了，7月16號早上我走進重症監護室，我一直堅信父親一生寬以待人、行善積德。上天一定會保佑他挺過難關。

當我看到父親那一刻。我崩潰了，他身體消瘦得幾乎只剩下一張皮，我感到一陣陣揪心的痛。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呆呆地看著父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醫生說你們真是燒高香了，患者終於醒了。很快就能出院回家了。

父親出院不久，我為了照顧孩子不得不回東北，臨走時父親送我，我望著父親蒼白的臉，佝僂的背，滿頭蒼蒼的白髮，拖著蹣跚笨拙的腳步，慢吞吞地向我揮手。我突然感受到父親是真的老了。我真切地感受到朱自清《背影》中的“我”看到父親背影時的感受。

2018年8月8號，我突然接到家裡電話，說父親不行了，離開了我們。當時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在父親長達三十多年的村幹部生涯中，村裡的大事小事他都親力親為，無怨無悔，無論對工作還是對家庭，父親總是把自己看得很輕。他不僅是村民的好乾部，同時也是我們的好父親。他

撫養

我們長大，而且給我們樹立了良好的家風，言傳身教，培養我們如何成人，我為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驕傲。更為失去父親而痛心。

父親遺訓：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懇懇做事，紮紮實實工作，不做違法犯罪之事，最大限度地實現人生價值。我現在已經繼承父親遺願。而我現在很後悔，後悔沒有擠出更多的時間照顧父親，後悔沒能看父親最後一眼，後悔……

昨晚，在夢裡我看到父親正迎著朝陽耕種，我看見父親行走在麥田間，臉上印著豐收的喜悅。我多麼渴盼回到那有父親的日子，生活中充滿歡笑和陽光。

自從父親離開我後，我變得越來越不想和誰說話。變得很沉默，經常靜靜地坐著發呆。總情不自禁地想起和父親在一起的畫面，不由感到一陣陣心酸。與人相處時不得不強忍悲傷，強顏歡笑，但是笑容瞞得過別人，可騙不過自己的內心。每一天都在痛苦中掙扎。2021年的清明節就要到來了，千里遙遠不能回單縣老家給父親上墳。於是，我寫下了這篇文章來表達我對父親的思念。

魏桂雲，女，山東省單縣人。現居住黑龍江省雞西市，從事社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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