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有多狡詐，多兇狠？八九隻狼採用聲東擊西之計，一夜咬死166只羊！這慘案，直接改變了“愛狼狂”小李的盲目心理。

★採訪草原狼故事

十年前的秋天，北京某報的青年記者小李約我赴內蒙

達茂旗

大草原採訪。他想寫一篇《狼與草原》的生態報告文學。

一路北上，到達了內蒙達茂旗大草原的北部，這裡是中蒙邊境。藍天白雲，草原遼闊，牛羊遍地，有幾座蒙古包相距很遠地矗立在草原上，飄散著裊裊炊煙，時有草原牧歌長調在遠方響起，一派典型的草原風情韻味。

晚上，牧民

額爾諾

大叔和

琪琪娜

大嬸以草原人特有的熱情，殺了一隻羊，用手扒羊肉招待我們倆。

手扒肉，羊奶酒，夜將深，酒已酣。

額爾諾

大叔暢敘著草原牧民和狼不休不屈的鬥爭，每個故事的驚險都令人咋舌。狼的貪婪、狡詐、兇狠，在額爾諾大叔的故事中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琪琪娜

大嬸不斷補充著與狼鬥爭的細節趣聞。她常常嘆息：為了生存，狼吃羊可以理解。因為長生天長生地不會讓草原上的每一個生命餓死。可是狼並沒有這種善心，它們常常得寸進尺，把牧民的忍讓，當做善良可欺……

★牧民大叔氣摔了酒碗

小李

從小生長在北京，近些年一直為一部長篇小說中的狼精神、狼圖騰所激勵，似乎骨子裡都充滿著對狼的景仰與崇拜。他甚至認為，狼是草原的救世主，是草原人世代崇拜的精神圖騰。

兩碗羊奶酒過後，

小李

意氣風發起來，忘記了我偷偷囑咐他“

不要在額爾諾夫妻跟前老是讚美狼”

的話。他大講他對狼精神的崇拜，景仰，甚至為草原人有狼圖騰而驕傲。

額爾諾

大叔那張粗獷豪放的臉開始陰沉起來，

琪琪娜

大嬸滿臉的慈祥笑容也漸漸被烏雲遮蔽。我想方設法制止小李，他卻在酒精的作用下，熱情奔放得如草原脫韁的野馬，欲收難收。

最後，小李竟然神采飛揚地高歌：

狼愛上羊呀，愛得瘋狂

……

額爾諾

大叔的紅臉已經變黑，最後抓起一碗羊奶酒一飲而盡，砰！把招待我們才捨得用細瓷花碗摔得粉碎。

小李

立刻嚇愣在當場。

額爾諾

大叔吼道：哪個草原人會聽這屁話！狼愛上羊，是想吃羊！愛得瘋狂誰受得了？

琪琪娜

大嬸急忙用手輕撫著額爾諾大叔起伏的胸口，埋怨道：小李，你太過分了……

★我們的帳篷遠離羊圈

我急忙向額爾諾大叔和琪琪娜大嬸道歉，賠禮，說小李喝醉了，胡說八道。

額爾諾

大叔半天才搖搖手說：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們。

琪琪娜

大嬸也說：年輕人，不要再當著草原人的面兒，說那些狼的好處了。狼就是狼，把它說出花來，狼也是草原人的仇敵。你若再不知深淺，說不定你的背上會落下草原人的馬鞭子！

我們狼狽而出，小李腦袋轉不過彎來，失魂落魄地跟著我走回一百米外的帳篷。

草原夜色如墨，但天上繁星點點。夜風中有陣陣昆蟲的鳴叫。遠處飄來陣陣狼嚎聲。

我沒有害怕，因為我知道，沒有狼嚎的夜晚不是草原的夜晚。何況這裡離國境線不遠，蒙古國的狼可以隨時旋風般捲進中國的草原。

傍晚，我們在牧民額爾諾大叔家附近紮下帳篷時，額爾諾大叔和琪琪娜大嬸曾勸我們離他們家近一些住，說草原有狼，不安全。

小李

卻婉言拒絕。他不相信草原狼有多厲害，不相信草原精靈般的狼會給人帶來危險！其實，他更害怕離額爾諾家以及羊圈太近，他受不了那濃烈的羶臊氣味。

現在，

小李

的腦袋還沒有轉過彎來。他固執地認為，狼不是牧民的敵人，狼可以和牧民和諧相處。是牧民的思想太陳舊了，太頑固了。

★夜半，兩隻狼騷擾帳篷中的我們

小李早已帶著困惑入睡，我卻久久不能入眠。小李和大多數城市人以及從來沒有遭遇過狼害的人一樣，根本不知狼的兇惡，根本不知狼對牧民的傷害有多大。

理論上說

，人與狼必須和諧相處，這是自然生態平衡的需要。可是

實踐中

，只有法律能強制著牧民忍受著狼對他們辛勤飼養的牛馬羊殺戮的痛恨。

牛馬羊，是牧民的財產，是牧民的飯碗！防禦狼，是他們的習慣。忍讓狼，是法律教育他們的結果。但是他們心不甘，情不願。這需要春風化雨般地長期教育……

我不知何時睡去，卻被耳畔淒厲的狼嚎驚醒了。下半夜的月光把兩隻狼囂張的身影投射在帳篷上。

我一激靈爬起身，可以從帳篷上看到兩隻狼猖狂地投影。它們在帳篷外轉來轉去，時而把利爪按在帳篷上，甚至發出嘩嘩的抓撓聲。一布之隔，令人心驚膽戰。我擔心狼爪會撕裂帳篷，衝進來。

此時小李已經被嚇醒，他也看到了帳篷上兇惡的狼的投影，因而渾身戰慄不止，說話已經不成句子：怎……麼辦？狼……不會……鑽……進帳……篷來吧！

我沒有任何武器在手，只能朝著額爾諾大叔帳篷的方向大聲呼救。可是狼似乎察覺了我的意圖，在帳篷外不斷地蹦蹦跳跳，時而仰天長嚎，似乎在召喚同伴；時而抓撓帳篷，似乎想衝進來。

小李也在呼喚求救，那喊聲帶著哭腔，比狼嚎還難聽。我看到，他已經嚇得聲淚俱下了。

★牧民大叔兩口子不斷為我們驅狼

忽然，帳篷外遠遠地響起一陣鞭炮的炸響和敲打鐵盆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搖曳的火光。

是額爾諾大叔和琪琪娜大嬸救援我們來了。那搖曳的火光是臨時製作的火把。

激烈地敲打鐵盆的聲音，伴隨著額爾諾大叔厲聲地吼喝。琪琪格大嬸則大聲安慰著我們：孩子們不要怕，長生天會保佑你們的。惡狼一定會被打跑的。

再看帳篷外，確實已經沒有了兩隻狼的剪影。不久，額爾諾夫妻倆氣喘吁吁地跑到帳篷前，關切地詢問：沒被狼傷著吧？

我和小李急忙鑽出帳篷。琪琪格大嬸疼愛地拍著小李的脊背安慰他：不要怕，額爾諾是戰狼神，有他在，我們不怕狼。

忽然，我發現火把光焰的晃動下，有兩對綠色的鬼火在閃爍。額爾諾大叔說，那不是鬼火，是狼眼。看來，它們是盯上你們了。

我急忙從帳篷中拿出手電筒，強光之下，兩隻狼正在30米遠近的地方徘徊，還不時地對著我們呲牙咧嘴，做著威脅。小李此時又瑟瑟發抖了。

額爾諾大叔看一眼小李：你呀，年輕氣躁，看不透世事，就是個孩子。後來才知道，額爾諾大叔的兒子比小李還大，大學畢業後在上海工作。

半個小時後，我用手電四下照射，發現兩隻狼消失在了朦朧月色中，因而力勸額爾諾老兩口回家休息，說狼不會來了。

可是額爾諾大叔走後不到半個小時，兩隻餓狼去而復來。它們更兇狂地撕扯著我們的帳篷，把小李嚇得大聲嚎哭起來。我只能再次狂喊，向額爾諾大叔求救。

兩個小時的時間內，我們把額爾諾老兩口折騰得跑來救援了我們三次。

★狼群聲東擊西，羊群半夜被咬死166只

不久，草原已經晨光熹微。很快，草原醒來了。額爾諾老兩口慢慢走回自己的帳篷，琪琪娜大嬸還不忘囑咐：別忘了到家吃早飯！

可是，20多分鐘後，琪琪娜大嬸淒厲的哭聲在她的羊圈邊響起：天哪！我的羊……

我和小李顧不得害怕，快速衝到額爾諾大叔的羊圈前。

羊圈中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死羊，有的一口斷喉，有的肚皮被撕破，有的咬掉了腦袋，有的腸子被拖拽滿地。腥羶的鮮血氣味漂浮在空氣中。

我跳進羊圈一隻一隻地數，一共死了

165

只！只有30多隻活著的羊正擁擠在一個角落裡，嚇得連叫喚都不會了。

額爾諾

大叔愧悔地說：我中了狼群的

聲東擊西

之計了。

我茫然。

琪琪娜

大嬸一邊擦著滾滾而下的眼淚，一邊說：兩隻狼攻擊你們的帳篷，就是為了引誘我們去救援你們，同時，狼群趁機跳進了羊圈開始殺戮……

額爾諾大叔補充說：那兩隻狼不斷攻擊你們的目的，就是拖住我們倆。嗨！打了一輩子狼，到老還是被狼算計了。

我不解：這是多少隻狼，能殺這麼多羊？

額爾諾大叔指著只剩下腦袋和羊腿的幾隻殘屍說，從這幾隻被吃的羊來看，它們不會超過六隻狼，臨走，它們還叼走了一隻羊。那是給那兩隻攻擊你們的狼弄回的飯食。看來，這群狼總共是八九隻。

我又問，狼殺羊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嗎？為啥要殺這麼多羊？

額爾諾

大叔說：狼殺羊是為了吃。但是如果有機會，它們會大量屠殺羊群。

一是

為了洩憤，發洩對人的仇恨。

二是為

了練手，就是鍛鍊自己的殺羊技術。

三是

為了玩耍。看過貓抓耗子吧？狼也有這種心理。

說罷，額爾諾大叔走到無比恐懼的小李跟前說：小夥子，你看，這就是你唱的“

狼愛上羊

”的後果……

小李尷尬得無地自容。

我們拍下了所有死羊的圖片後，立即電話報告了當地政府。這次狼災，額爾諾家200多隻羊只剩了30幾隻。損失近10萬元。

臨走，我們倆把各自的銀行卡，偷偷地壓在了額爾諾大叔的茶几上……

（

作者簡介：

王天祥，高階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路文章千餘篇。）

（特別說明：此文配圖選自網路。若侵權通知即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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