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故事和聽故事

河西走廊

（圖片都是頭條的）

我們當知青的時代是文化大革命的中期，那個時候破“四舊”的運動還在延續，什麼古典書籍和白話書籍都被認為是“封““資”“修”的東西，哪怕是一本非常“革命”的書，只要殼面泛黃一點，都有可能被認為被人們從外表上認為這是“黃色書籍“。當時如果那個偷看“黃色書籍”，那就是違反“天條”了，是絕大部分人不能容忍的，那個時候的空氣可以用清人龔自珍的一句詩來概括：“萬馬齊喑究可哀”。

那個時候城市雖然沒有電視劇、手機、多媒體，但是還可以看幾部革命樣板戲，看看幾部越南的電影飛機大炮，看看朝鮮的電影“又哭又笑”，看看阿爾巴尼亞的電影“莫名其妙”，當然最顯眼是那些大字報。

在農村因為當時農村的物質和精神文化生活更是非常缺乏，那個時候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甚至連收音機都是稀罕物。我們知青除了打撲克巴鬍子、鑽桌子外，就是聽我們寨上的八滿公、三伯、三媽和那些老知青擺一些稀奇古怪的龍門陣。

八滿公、三伯、三媽他們擺的都是一些妖魔鬼怪和動物成精的故事。什麼“樹子精”、“黃鼠狼”、“莽蛇精”、“蜈蚣精”、“尖尖腳”、“繡花鞋”、“無常鬼”、“巫路鬼”、“吊頸鬼”這一類的故事，這些故事幾乎和《聊齋志異》裡面的故事大同小異，非常的迷人，也非常的嚇人。

比如八滿公擺的的故事“清朝乾隆年間，一個年輕秀才去趕考，在旅館睡覺，突然聽到一陣讓人心驚肉跳的獰笑，屋粱上伸下來一隻穿繡花鞋的三寸金蓮腳，然後一個披頭散髮的姑娘來到梳妝檯前，擰下自己的腦袋用手對著鏡子梳頭，舒好後把頭放回脖子上，然後舉著瘦骨嶙峋的手指殼一寸多長的手撲向秀才。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秀才掏出一塊紅燦燦的硃砂高高地舉起，這個鬼一見閃閃發光紅如火的硃砂，馬上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向秀才求饒……。”

這個故事讓人毛骨悚然，從此出門我都帶一小塊硃砂在身上，這樣我的膽子居然大多了，這就是硃砂壯我膽，硃砂讓我膽大。

聽故事我是選靠土牆坐，面對火坑邊 把背靠在土牆上，這樣好像安全一點，因為我怕一隻毛茸茸的瘦骨嶙峋的手指殼尖尖的手摳我背。

老知青桓哥擺的故事什麼“恐怖的腳步聲”、“綠色的屍體”、“c三計劃”（他有手抄本），他擺到月黑風高夜，有什麼東西在敲門時候，你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他突然停頓下來，要你發煙，用給他點上，他吞雲吐霧地長長吸了一口，又長長地吐出一氣來，才繼續擺，他時不時把油燈舉起來不停的晃動，這個時候我們長長的影子在油燈下旋動，一個個如同鬼影光臨一樣，十分嚇人。他突然“啊”一聲尖叫，幾乎嚇得把我們從椅子上掉下來，有次老場差點掉到火坑裡面去了，幸虧老平一把把他抓住。

故事擺完以後，聽故事的老場、老平他們幾個望著黑沉沉的夜，不敢回家，就死皮賴臉要和我們擠著睡，我們也無可奈何，第二天早上隊長喊出工了，他們才回去匆匆忙忙洗漱一下，就上工去了。

過這樣的日子 我們除了不在點上之外，基本上都是天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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