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四月二十六日,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小說中這一天描述了三件事:芒種節送花神、遮天大王生日和馮紫英請客。
上篇文章解析了送花神故事的寓意,花神退位暗喻皇后被廢,今天再來聊一聊遮天大王的生日。
生和死是一對矛盾,是陰陽轉化的極端形式。四月二十六日包含著一種生死轉化,花神退位、遮天大王出生。這就是陰陽交接的變化,遮天大王的生日有什麼樣的深層寓意呢?
遮天大王的生日,是張道士說的。第二十九回賈母率眾人去清虛觀打醮,張道士來請安,他說起了這件事。原文如下:
賈母笑道:“老神仙,你好?”張道士笑道:“託老太太萬福萬壽,小道也還康健。別的倒罷,只記掛著哥兒,一向身上好?前日四月二十六日,我這裡做遮天大王的聖誕,人也來的少,東西也很乾淨,我說請哥兒來逛逛,怎麼說不在家?”賈母說道:“果真不在家。”一面回頭叫寶玉。
遮天大王的生日並沒有正面描寫,而是張道士轉述的。四月二十六日這天送花神、馮紫英請客兩番故事已經佔據了兩個章回,如果再細寫遮天大王生日,有些太露骨了。所以曹公把這個情節塞在清虛觀打醮一回,讓張道士夾帶出來。
大家知道,《紅樓夢》中越是藏著的東西越重要。遮天大王只有一句話的筆墨,可是他的故事卻無處不在。
誰是遮天大王?邢夫人一席話說出答案。
第七十三回,迎春的乳母牽頭賭博,被查出來,賈母立意要懲罰。邢夫人來責問迎春管不住下人,迎春說不能過分苛責奶孃。邢夫人見她這般,因冷笑道:
“總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對兒赫赫揚揚,璉二爺鳳奶奶,兩口子遮天蓋日,百事周到,竟通共這一個妹子,全不在意……”
邢夫人說賈璉和鳳姐,赫赫揚揚遮天蔽日。賈璉有名的妻管嚴,他事事都得聽鳳姐的。鳳姐弄權鐵檻寺,冒用賈璉的名義辦事。她為張財主女兒退婚,自己收受三千兩白銀。自此後,鳳姐經常做這樣的事,她就是遮天大王。
遮天大王把天遮住,皇帝是天、皇后是後宮裡的天。鳳姐逼得賈璉後退了一舍之地,又打敗了皇后。鳳姐自此隻手遮天,遮天大王出世,混沌世界開始。
遮天大王採用什麼手段鬥倒皇后?
遮天大王能夠誕生,因為她的勢力鬥倒了皇帝皇后。這個情節《紅樓夢》中怎樣記述的呢?
曹公善用分身術,王熙鳳和薛寶釵對映同一個歷史原型,即大佟家氏孝懿皇后。寶釵撲蝶是《紅樓夢》中薛寶釵的名場面,原文如下:
剛要尋別的姊妹去,忽見前面一雙玉色蝴蝶,大如團扇,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十分有趣。寶釵意欲撲了來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來,向草地下來撲。只見那一雙蝴蝶忽起忽落,來來往往,穿花度柳,將欲過河去了。倒引的寶釵躡手躡腳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嬌喘細細。
這段細節描寫是薛寶釵的一場心理劇,寶釵撲蝶有前提。她要去瀟湘館找林黛玉,結果看到賈寶玉進去了,自己就抽身回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寶釵恰巧眼前突然憑空出現了兩隻玉色蝴蝶,大如團扇。
“一雙玉色蝴蝶”比喻寶玉黛玉,“大如團扇”比喻二玉團圓和美。薛寶釵見到賈寶玉去找林黛玉,想到二人和諧美滿,妒火中燒,曹公用一場撲蝶戲描繪出薛寶釵的醋妒狠辣。詳見《寶釵撲蝶背後的真相是什麼?懂了這個,才能理解葬花詞的悲傷》
四月二十六日送花神是第二十七回,標題是“滴翠亭楊妃戲彩蝶 埋香冢飛燕泣殘紅”。
曹雪芹作書是在煉字,一個“戲”字揭示了寶釵撲蝶背後的殘酷真相。“戲”其本義為古代宮中的殘酷娛樂,即讓死囚或奴隸手持戈戟,在鼓號聲中與虎豹猛獸搏鬥。又因“戲”是摹仿作戰和狩獵的動作,由此引申為演戲、歌舞、雜技等遊藝活動。
“戲”字背後隱藏的是戰鬥,薛寶釵為了攪散寶黛的好姻緣,背後謀劃了兵變。有人或許會說過分解讀、牽強附會,來對看標題就知道曹公本意如此。
“楊妃戲彩蝶”和“飛燕泣殘紅”的因果
“戲彩蝶”和“泣殘紅”對仗,薛寶釵撲蝶是林黛玉哭花的原因。《紅樓夢》中把大觀園中的女子比喻為花,葬花暗喻葬人。“殘紅”是凋落的花朵,暗喻戰鬥中被殺害的人。
標題中以“楊妃”“飛燕”類比寶釵黛玉,影射二人身份一妃一後。
楊貴妃的特點是悍妒、扶植孃家勢力。當時楊家赫赫揚揚權勢熏天,抵得上“楊半朝”。白居易《長恨歌》中說,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薛寶釵的原型是康熙帝第三任皇后孝懿,她的孃家佟家有“佟半朝”之稱。佟家和唐玄宗時期的楊貴妃之家情況類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黛玉和趙飛燕有什麼可比之處呢?趙飛燕在歷史上臭名昭著,為什麼用她類比高風亮節的林黛玉?
林黛玉原型是仁孝皇后,皇后的地位一般難以撼動。要想廢后,必須織羅皇后的罪名。宮闈之中,y亂彷彿是比較容易製造的罪名。
林黛玉喜歡竹子,住在瀟湘館內。這是曹公以竹子的品格比喻林黛玉的品德,而類似趙飛燕的汙名是政敵扣在黛玉頭上的莫須有的罪名。
原著中反覆說這層意思,回過頭來再看薛寶釵撲蝶故事的發展。薛寶釵一路追撲一雙玉色蝴蝶,到了滴翠亭。紅玉正和墜兒說丟手帕子的事。賈芸撿到紅玉的手帕給了墜兒,並託墜兒要謝禮,紅玉就託墜兒轉送了禮物。
這個過程薛寶釵聽了個滿耳朵, 私相授受在古代男女之間是大忌。薛寶釵為了偷聽這個事放棄了追撲玉色蝴蝶,這暗喻她受到啟發想到了更好的計策對付林黛玉。薛寶釵的計策主要分兩方面內容:
一、給林黛玉編織汙穢的罪名,毀壞她的清白。薛寶釵怎樣敗壞了林黛玉的名譽?曹公寫得太隱秘,後期專門解析。
二、為黛玉樹敵,結黨排擠她。
紅玉想到可能有人會偷聽她和墜兒的談話,就把窗戶都開啟好看動靜。她推開窗戶的一霎那,薛寶釵正裝著來找黛玉。
寶釵說看到黛玉曾經蹲在這裡,紅玉聽完立刻傻眼。她怕林黛玉知道了她的秘密刻薄她,這裡曹公又伏下一筆。紅玉為了自保,會不會採取什麼措施呢?以紅玉的智商和行徑,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紅玉的父母是榮國府的男女管家,都是主事的。他們要想搞點什麼小動作,非常容易。
薛寶釵偷聽嫁禍林黛玉,這並非孤立事件。難道曹公非要記述多起類似案件嗎?那不是曹公的風格,也沒有意思。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有此一件事足夠了。薛寶釵在背後是怎樣算計陷害林黛玉的,可想而知。
結語
四月二十六日花神退位,遮天大王產生。第二十七回以“楊妃戲彩蝶、飛燕泣殘紅”兩相對照,暗寫了康熙帝后宮中的權位爭鬥。皇后被迫害退位,自此後宮暗無天日。
薛寶釵王熙鳳聯袂演出遮天大王,她們的原型大佟家氏逼退皇后、干預朝政,拉開了官場黑暗的序幕。
思考
四月二十六日馮紫英請客,宴會上的酒令詞暗喻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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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話紅樓,同解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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