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85年，上影廠計劃將中國第一部恐怖片《夜半歌聲》進行重拍。導演選中了楊延晉，而女主角李曉霞的扮演者，楊延晉選中了還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書的李芸。

若論長相，李芸並不比同班同學林芳兵、娜仁花等更漂亮，但她氣質很出眾，尤其是她的眼神，總有一種很憂鬱的感覺。而這正好符合李曉霞這個角色的人設。我想，這也是楊延晉選中她的原因。

沒想到，李芸進組後，楊延晉就深深地愛上了她。

據當年採訪過楊延晉的記者透露，當時在楊延晉的床頭，貼滿了李芸的大幅照片，足足有幾十張那麼多。而且每當談到李芸，楊延晉都會眉飛色舞。

他對李芸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就如同他之前瘋狂追求其他女演員一樣。

他幾乎每拍一部戲，都會愛上漂亮的女主角。

然而這段情並未維持多久，便隨著李芸遠赴美國結婚生子而煙消雲散。

可是令李芸和楊延晉都沒想到的是，李芸的父親李志輿卻與楊延晉的前妻洪融組成了家庭。

也就是說，楊延晉的前妻，成了他緋聞女友李芸的繼母。

這樣的情節，你說狗血不狗血？

我覺得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然而還有更狗血的事情呢。

二、

1945年，楊延晉出生於江西。同年12月，洪融出生於江蘇崑山。

兩個原本沒有交集的人，於60年代中期相會在了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成為了同班同學。

楊延晉原本並不怎麼喜歡文藝。他出生於幹部家庭，高中沒畢業，就進入到了部隊文工團做演員。因為他沒有學過表演，再加上身材也不高，所以總是演不到主角，總是被安排到演群眾和跑龍套。

但是楊延晉的心眼很活泛。他想，我就算是跑龍套，也要演出彩來。所以每次上臺，他都會想盡辦法把觀眾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來。這有點像陳佩斯在《主角與配角》中的那種喧賓奪主的表現。

但他的這種表現卻明顯破壞了一臺戲的整體氛圍。於是導演在一氣之下，便將他的角色給拿掉了。

這就讓楊延晉感覺受到了傷害。他想，如果有一天我自己做導演，是不是就不會受這樣的冤枉氣了？

於是他就進入到了上海戲劇學院學習，然後在畢業後順理成章地進入到了上影廠做演員。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同班同學洪融也進入到了上影廠演員劇團。

洪融在年輕的時候，那也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貌美如花。身邊的追求者也是不計其數。楊延晉便是其中之一。

我不知洪融是否被楊延晉那天生的浪漫氣質所吸引，是否是被他熾熱的話語所打動，總之他們沒多久就舉辦了婚禮，並在婚後生下了兒子。

楊延晉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不想做演員被人挑選。而是想做一個有選擇權的人——他的目標是成為導演。

在整個上影廠，他唯一佩服的人，就是謝晉。

當時，正好謝晉成立了《春苗》攝製組，於是楊延晉就跟著謝晉去當了個小場記。

然而不久他就因脾氣火爆而在整個上影廠出了名。

起因是一件小事。但這件小事卻讓他感覺到了不被重視，這讓他難以接受。

原來，《春苗》劇組要去杭州拍外景，可是出外景的人員名單裡，卻沒有他的名字。這讓他大為光火，當即扔下場記板扭身就走了。當時很多人都勸他，可一點用也沒有。直到攝製組有人將場記板送到他家，並通知他一起去杭州，這事才算得到解決。

不過透過這件事，我們卻可以看出，其實楊延晉是個很敏感，特別容易受傷的人。

而一個充滿藝術氣息的人，大多不都是如此嗎？

三、

1978年，楊延晉得到了一個機會。那就是和鄧逸民一起聯合執導《苦惱人的笑》這部電影。

在這部電影拍攝的過程中，也發生了許多很狗血的事情。

《苦惱人的笑》是楊延晉和薛靖一起創作的一個電影劇本，帶有明顯的個人風格和藝術追求。但在當時的創作環境來看，他的一些想法和追求，顯然是太超前了一些，於是就導致他和許多合作者，都產生了矛盾。

比如在影片的拍攝過程中，他就和劇組的另一名導演鄧逸民意見不和。到最後竟發展到兩個人互相不說話，也互相不通氣的地步，你拍你的，我拍我的。而攝製組的很多主創人員，也對楊延晉的很多做法持不滿態度，甚至集體到廠領導那裡去告狀，要求換掉楊延晉，理由是他拍的鏡頭根本接不上。

好在當時的老廠長徐桑楚和副廠長齊聞韶面對重重壓力，還是對楊延晉提供了支援，並且在著名剪輯師藍為潔的幫助下，終於將《苦惱人的笑》呈現到了觀眾面前。

這部電影於1979年上映後，受到了觀眾的一致好評。而且還獲得了文化部頒發的1979年優秀故事片獎，楊延晉還獲得新時期十年電影獎處女作導演榮譽獎。

在影片中扮演女主角的潘虹，也因此一炮而紅。

儘管在這之前，潘虹已經在《青春》、《歡騰的小涼河》等電影中出演過角色，還在峨影廠拍攝的《奴隸的女兒》中扮演了女主角海來烏呷。但真正使潘虹走紅的電影，還是楊延晉執導的這部《苦惱人的笑》。

兩人在日夜相處的過程中，產生了感情。在楊延晉瘋狂的充滿激情的追求下，潘虹也淪陷在了這個導演的才華之中。

但當時兩個人都是有家室的——楊延晉的妻子是洪融，潘虹也已經與峨影廠當時的美工米家山舉辦了婚禮。所以這份感情是無法得到大家認同的。

這件事在當時的上影廠鬧得沸沸揚揚。而洪融的一個舉動，更將楊延晉和潘虹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她將潘虹寫給楊延晉的情書，貼到了上影廠的大院裡，公諸於眾。

哦，我覺得這個做法，著實有些欠妥啊。

她的這個舉動，雖然使楊延晉和潘虹的名聲受到了影響，但是也讓她的家庭變得岌岌可危。

遇到這樣的情況，難道不是好好地坐下來，和丈夫認真談一談的嗎？難道不是應該檢查一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的嗎？

結果，她卻選擇了最簡單最具攻擊性但也最不可取的一種方式。

我想，洪融之所以這樣，也是因為對楊延晉有怨吧？

兩人結婚這麼多年，洪融陪伴楊延晉熬過了他最艱難的時光，然而當他擁有獨立執導的能力時，他卻連個出演角色的機會，都沒給過她。

洪融進入上影廠後，陸續在《年青的一代》（重拍版）、《東港諜影》、《連心壩》、《兒子、孫子和種子》、《城南舊事》等電影中出演過角色，其中沒有一部是楊延晉執導的。洪融在銀幕上的形象，大多都溫文爾雅，充滿了一種書卷氣，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模樣。然而在生活中，面對情感世界的一地雞毛，知識分子也有自亂陣腳的時候。

這件事情發生後，楊延晉因此被記過處分，潘虹也受到了嚴肅批評。而洪融呢，她並未挽回丈夫的心，而是得到了一張離婚證書。

儘管在與楊延晉的婚姻中受到過傷害，但洪融的第二份婚姻卻過得很幸福。

她的第二任丈夫是誰呢？說來也夠意外。他就是李志輿——楊延晉緋聞女友李芸的父親，楊延晉瘋狂追求過的潘虹的老師，同時也是楊延晉執導的《苦惱人的笑》中男主角傅彬的扮演者。

李志輿的原配妻子也就是李芸的生母馬佐芝去世後，洪融與李志輿舉辦了婚禮。儘管這劇情反轉實在太大，但婚後兩人卻很恩愛，也算是終於找對了生命中的那個人。

而楊延晉，在經歷過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的情感風波之後，他會停下他多情的腳步嗎？

他不會的。

四、

我覺得楊延晉是具有導演才華的。由他執導的好幾部電影如《苦惱人的笑》、《小街》、《夜半歌聲》等，都收穫了不錯的市場反響。尤其是《小街》，就像一首清新的抒情詩，讓我們看到了楊延晉的新穎大膽的藝術追求。他不僅自己親自出鏡，而且還將觀眾也拉入到電影創作中，讓大家感受到一種參與的樂趣。

拍完《小街》之後，楊延晉又看中了一個劇本叫《三個少女》。而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楊延晉選擇了當時西影廠的漂亮女演員李鳳緒來扮演。

李鳳緒出生於1962年，比楊延晉和洪融小17歲，比潘虹小8歲。她80年代初考入西安電影製片廠，1981年因在北影廠拍攝的電影《許茂和他的女兒們》中扮演九姑娘許琴而走紅。隨後她又主演了電影《山道彎彎》，然後便被楊延晉選中，進入到了《三個少女》劇組。

李鳳緒天生麗質，嬌美動人，這讓楊延晉再次墜入情網。而更要命的是，不僅楊延晉對李鳳緒一見鍾情，而且劇組的另一名副導演也對李鳳緒心生愛慕之情。於是兩人就都對李鳳緒展開了瘋狂追求。最關鍵是，原本那位副導演還是楊延晉的好朋友，但為了爭奪李鳳緒，兩人竟大打出手，導致電影無法再拍下去。

這件事在當時的《中國青年報·星期刊》被公開報道，其中還配了一副漫畫，畫中一個男人一拳將另一個男人打得滾下樓梯。透過這篇報道，我們也對楊延晉有了更多瞭解，比如他喜歡給人看手相，比如一有兒童鏡頭就讓自己的兒子上。

楊延晉雖然是拍一部電影就會喜歡上片中的女主角，但他對自己的兒子卻是極好的。早在拍攝《苦惱人的笑》時，他就已經讓自己的兒子出過鏡頭，並且為了讓兒子出鏡的時間長一點，他還懇求過剪輯師藍為潔老師。可見，在他心裡，兒子佔據著十分重要的位置。

因為《三個少女》劇組鬧出了“醜聞”，最終導致女主角的扮演者李鳳緒只好離開劇組。影片的片名，也由《三個少女》改為了《兩個少女》，女主角原本是李鳳緒，後來也換成了趙靜，才得以上映。但我清楚地記得，當時在電影院的櫥窗裡，在《兩個少女》的故事簡介後面還多了一行小字：本片本來是三個少女，但遺憾的是由於導演的惡行致使一個女演員逃離劇組，使廣大觀眾現在只能看到兩個少女了。

五、

這之後，楊延晉又執導了《T省的八四、八五年》、《女市長的私人生活》等電影，但顯然與他早期執導的《苦惱人的笑》、《小街》等相比，有了較大差距。所以在更多影迷的腦海裡，提到楊延晉這個名字，大家更多想到的，還是他早期創作的那幾部電影。

而他再次進入到大家的眼簾，是1994年，我們透過報紙的報道，看到了他與臺灣著名言情小說作家玄小佛結婚的訊息。

報道中還說他給新婚的妻子，送上了999朵玫瑰。

這手筆，這做法，簡直像極了楊延晉的行事風格。

不久，我們便聽到了一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歌曲，也不知邰正宵是不是抄襲了楊延晉的創意。

玄小佛，臺灣省著名小說家，17歲便寫出《白屋之戀》一炮而紅。後來有多部作品被拍成電影。我讀過她的一些作品，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她清醒而獨立的氣場。這讓我們覺得，像水一般喜歡安靜的她，如何才能與熱情似火的楊延晉，融合在一起呢？他們兩個，又如何能做到長久呢？

這原本是一段並不被人所看好的婚姻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楊延晉卻難得地保持了一段“長久的婚姻關係”。

也許很多人都納悶，論顏值，玄小佛顯然不如楊延晉追過的那幾位女明星那麼漂亮迷人，論才華，玄小佛也一定不是楊延晉所認識的最有才華的女人。那麼，是什麼讓他甘願在一份婚姻裡，做一個平凡的丈夫呢？

我覺得答案就在玄小佛說過的一些話語中。

玄小佛自從嫁給了楊延晉，就賣掉了原來的房子，毅然決然地來到上海，與楊延晉在一起。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楊延晉的確有著過人的魅力。期間兩人也曾鬧過，玄小佛甚至還尋死尋活過。但後來她似乎看透了許多，那就是，一個“浪子”，你與其將他牢牢困在手中，不如給他自由，任其放飛。玄小佛說，

即使他天亮才回來，她也不過問一句。

對於這份婚姻，其實玄小佛也有過美好想象，但後來，浪漫的夢想也在現實生活中磨盡。當初她也曾希望楊延晉是自己過盡千帆之後的避風港，然而不料小說和現實生活的差距太大。我覺得，玄小佛最明智的地方就在於，既然與想象中不同，那乾脆，就不想了。

婚姻的事情，真是隻有身處其中的兩個人，才能說得清。

如今，千帆過盡，楊延晉也有76歲了。當年恣意情場的浪子，和眾人口中的“風流導演”，如今也安於平淡之中。就如同大海中的浪花，無論曾經多麼洶湧澎湃，到最後也會歸於平靜。這幾乎是我們所有人，都逃不開的一條定律。卻不知各位是否都看過他執導的電影呢？感受如何呢？歡迎大家透過留言區，與更多影迷，進行互動。

文/DJ雅清編輯部：彤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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