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王俊凱 作者：谷小歌

2018年8月2日，才出道4個月的新偶像蔡徐坤發了一條生日微博。

只用了9天，這條微博的轉發量破億。

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破了王俊凱當年創下的威尼斯記錄。

那也是一條生日微博，是王俊凱的15歲生日，用了9個月的時間，產生了4277萬轉發。

獲得“轉發最多的一條微博TM資訊”的吉尼斯世界紀錄。

而今天，這樣的記錄，幾乎隨時隨地都在被打破。每一個新鮮的偶像、流量被製造出來，就會有新記錄產生。

世界真的變了。

王俊凱作為曾經的“頂流”，也早已坦然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但很難說，他有沒有後悔過，當年，他付出的代價可太大了。

△ 為了拍電影暴瘦20斤的王俊凱，差點沒認出來

一、

10年前，華語樂壇就像是火鍋裡剛燙好的毛肚，脆爽而火熱。

周杰倫、許嵩、蔡依林、陳奕迅……各自唱著歌，就走進了粉絲的心裡。

直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網上火起來。

2012年2月，是13歲的王俊第一次引起別人的注意。

一首《囚鳥》，一臉認真的表情，鼻音嚴重，普通話也不太標準，但就是有人看。

囚鳥王俊凱 - 王俊凱翻唱集錦

△ 王俊凱翻唱《囚鳥》

半年後，王俊凱又和另一個小男孩王源，合唱了一首《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連原唱范瑋琪也轉發了這個影片：“太可愛了啦！兩個人還常常相視一笑耶！”

自從有了明星加持，王俊凱和王源這兩個名字，名氣越來越大。

就連王俊凱在廁所裡翻唱的那首《我的歌聲裡》，點選量也有上百萬。

然而，對於小明星「王俊凱」這個名字，街坊鄰里感覺到陌生，因為他們只認識那個窮小孩兒「王嵩嵩」。

王嵩嵩生在重慶九龍坡盤龍村，後來改名王俊凱。

爸爸是計程車司機，媽媽開了一個理髮店。

家附近有很多路邊支起帳篷的水果攤和廢品回收站，沿著石頭路走，全是“油味兒”，有修理汽車的汽油味兒，也有飯店的菜油味兒。

從小爸媽就教育他，要好好讀書，要靠讀書改變命運。

但他們錯了，改變王俊凱命運的可是一條“歪門邪道”。

二、

所謂“歪門邪道”是因為人家剛找上來時，王俊凱還以為是騙子。

那時，11歲的王俊凱正在重慶市九龍坡區蟠龍小學讀書。

功課和表現都不錯，偶爾考不好，媽媽拎起來就是一頓打。在王俊凱爸媽眼裡，這樣教育出的兒子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考初中、高中、讀大學、找工作、娶妻生子，安穩地過完這一輩子。

直到王俊凱從廁所出來，迎面撞上一個人——打著舞蹈學校名義，來“招生”的黃銳。

△ 黃銳覺得當初發生的一切都太巧了

黃銳看王俊凱長得精緻，手長、臉小，上來就要電話號碼，還說：“我能讓你當明星。”

可在王俊凱眼裡，這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人，一點也不像好人，給了一個假電話號碼就跑了。

可畢竟是學校，想找誰都容易。

這人直接找到了班主任，簡單聊了一下後，又提出想見見王俊凱的家長。

好巧不巧，趕上王俊凱爸爸來接，雙方倉促地見了一面。

但該說的都說了，重點有兩個：第一，培訓班不要錢，只用去訓練就行；第二，你兒子真的是當明星的料。

王爸爸聽了很高興：“行，我讓他去看看！”

可王爸爸沒有想過，市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王俊凱當明星的代價幾乎超過了所有人——他可能是第一個被“公開網暴”的未成年。

三、

“掏糞男孩”。

沒有人知道是誰起了這樣一個惡毒的外號，但似乎就跟他們一夜火爆、一夜成名一樣，這個名字一夜之間就傳遍大江南北。

那是2013年的一天，“掏糞男孩”這四個字迅速登上熱搜。

粉絲永遠不會忘記，前一秒還在喜笑顏開的王俊凱聽到這樣的稱呼後，下一秒就失落地垂下了頭。

△ 連電視節目都在提他們的黑稱

14歲的王俊凱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要罵他們？

要知道，他自從參加了那個免費的培訓班就貢獻了自己所有的週末。

從週六早上6點開始，王俊凱都要披著重慶的晨霧，坐兩小時的公交去公司訓練：聲樂、樂器、形體、舞蹈。

練聲練到喉嚨沙啞，練舞壓腿痛到哭泣崩潰，當時跟他一起來的六個孩子全都被嚇回家去了，只剩他一個人留下來。

因為開出租車的爸爸告訴他，人生都是先苦後甜。

△ 王俊凱小時候覺得“先苦後甜”是真實的

然而，王俊凱的付出並沒有立刻得到回報。

參加《向上吧，少年》，剛唱了首《蝸牛》，評委就用兩個字“謝謝”，把他拒之門外。

△ 王俊凱參加《向上吧，少年》

直到他等來了王源，兩人合唱一首《洋蔥》被五月天阿信、劉若英轉載，才嚐到甜味兒。

後來又加入了易烊千璽。

2013年8月6日，沒開發佈會，也沒有新聞通稿，王俊凱就跟兩個年紀比他還小的男孩兒出道了，組合名稱TFBOYS——The Fighting Boys。

形象宣傳片《十年》的製作水平還不如現在隨便一個影片剪輯軟體撿的好。

服裝、道具也讓人心酸，公司擺明了一副「我沒錢，但我可以試試」的態度，真是太慘了、太窮了。

△ 製作成本低廉的宣傳

△ 10月18日發行EP《Heart夢·出發》

這也意味著，大陸第一個未成年偶像男團誕生。

可壞就壞在「未成年」，而且還是「偶像男團」。

四、

“還是孩子，為什麼不上學，要出來賺錢，當偶像？”

“這難道不算童工嗎？難道不是家長和公司的賺錢工具？”

“喜歡他們的人是瘋了吧？圍堵學校，不會影響別人學習嗎？”

質疑聲此起彼伏，尤其那首《青春修煉手冊》MV在「音悅臺」的播放數，第一次打破鳳凰傳奇的神曲《最炫民俗風》創下的記錄後。

嘲笑他們的人，一窩蜂地湧上來。

△ 一首《青春修煉手冊》讓這個組合紅得一塌糊塗

但也限制了王源朝音樂發展的道路

2014年到2015年，王俊凱的微博粉絲漲到了923萬，王源是877萬，易烊千璽是748萬。

王俊凱自己也很焦慮，“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我們？支援我們？”

他也感到害怕，因為他已經快不能正常生活了。

粉絲們早上和晚上都會圍在學校門口等他，所以每天天不亮，王俊凱就要去上學了，以免給學校和同學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放在課桌裡的課本也會無緣無故不翼而飛，也有人故意來把他的書桌翻亂。

連王俊凱的爺爺奶奶也沒逃脫。

王俊凱上課時，粉絲就跑到他家裡和不明所以的爺爺奶奶聊天。

△粉絲把王俊凱學校門口圍得水洩不通

這還是喜歡他的人，討厭他的人更過分。

王俊凱的課本經常被人故意扔掉，耽誤他學習。

還有更多根本不認識他們是誰的人，也選擇“監視”他們。

但凡一舉一動有不合乎心意的，躲在鍵盤後面的網友，就要破口大罵。

烏合之眾的狂歡從來不在意真相，尤其是集中在了這個團隊裡年齡最大的隊長身上，可能還因為他長了一張好看的臉。

人們根本忘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王俊凱的一句話，就能引發一場鋪天蓋地的網路暴力。

五、

那是2015年1月17日，正忙著期末複習的王俊凱，抽了點兒空上微博跟粉絲抱怨一下。

不是因為累，而是他在複習地理時，在課本上半天也找不到“天體系統”。

但這也不是最重要的，可能“宇宙有邊際麼”“平行宇宙真的存在麼”“黑洞後面是什麼呢？”……這些好奇心，才是他想說的話。

然而，充滿惡意的人根本不關心王俊凱的好奇心。

有一個網友轉發了王俊凱的微博，評論道：“這他媽是物理，你在地理書上當然找不到！”

但這位網友想當然了，當時高一地理第一章講的就是天體。

粉絲髮現後紛紛私信這位網友，意思是他錯怪王俊凱了。

這位網友也沒多說，看到自己錯怪了就刪了微博。

這件事明明可以到此為止，可誰也沒想到，一場網路暴力的狂歡才剛剛開始。

當這條錯怪王俊凱的評論被粉絲拆臺時，這個人消失了，搜尋不到關於這個賬號的任何資訊，他的所有微博清空。

於是，所有人的腦補上演了一場年度大戲：“最右因為TFBOYS的腦殘粉的炮轟而被迫清空了微博還消號了”。

那一天微博上遍佈了為最右上香的帖子，這就是2015年的“神最右”評論。

而這一切的罪責被歸結於王俊凱和他的組合，全網發出了一致的呼喊：“淘糞男孩滾”！

△ 一直到2018年，還有人用這件事嘲笑王俊凱

你可能不相信，這場對王俊凱的攻擊，持續了整整一年。

網路暴力就像病毒一樣，在網上迅速蔓延，更讓人想不通的是，大部分人居然都是不明所以的“跟風黑”。

那時候，網友們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罵“淘糞男孩”，我們就是朋友」。

後來回憶起這段日子，王俊凱說：“那個時候很迷茫，有點不知道怎麼生活下去。”

於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過日子。

因為他是這個受盡嘲笑的組合裡的老大，所有人都盯著他看呢！

尤其是高考這關，他必須過，還得過得漂亮。但他真的沒有時間。

六、

高三那年，王俊凱的行程寫下來能佔滿5頁筆記。

他也早早放棄了去學校上課、複習，只能擠出工作的空隙學習，連坐飛機都要帶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其實，也有人說，他已經不用學習、考試了，他有錢，學的東西以後也不一定用得上。

△王俊凱在飛機上覆習

連同班同學也覺得不可思議：“你還需要高考？你已經是明星了啊哥，你有什麼煩的？”

旁人根本無法理解這個被偶像光環圍繞著的少年。

除了他媽媽。

那是在18歲成人禮舞臺上，王俊凱第一次對著鏡頭大哭。

媽媽給王俊凱寫了一封信：

“人人都說你很幸運，年少成名，只有媽媽知道你可憐，從來都沒有和同齡人一樣享受童年的快樂，失去的只有你自己知道，爸媽什麼都幫不到你。”

寥寥幾句，把王俊凱5年來的委屈全說出來了。

可王俊凱一邊哭，一邊在舞臺上給粉絲道歉。

這麼多年，他已經形成了道歉的習慣，不容許自己出一點差錯。

但問題就出在，王俊凱給自己選擇了一條靠天賦吃飯的路，而這條路註定要摸爬滾打和捱罵。

七、

2017年7月22日，北京電影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寄到了王俊凱家。

其實，王俊凱在此之前就已經拍過戲了，那部娛樂圈的神作電影《長城》，王俊凱也有參演。

當時，張藝謀看上了王俊凱的穩重，一直勸他：“試一下！”。

沒有信心的王俊凱也硬著頭皮上了，推開工作，閉關9個月。

電影拍完，張藝謀對王俊凱說：“你去報考北電錶演系吧！”

可演得好不好，不是張藝謀一個人說的算。

2016年年底，電影《長城》上映，很快就被判定成一部爛片。

而王俊凱確實也演得不好，眼神裡充滿了躲閃。面對鏡頭，他太生澀了。

△2016年 王俊凱演的電影《長城》 豆瓣評分4。9

不過，當時的觀眾都去罵怎麼也捧不紅的女主角景甜去了，算是幫王俊凱分擔了一些火力。

但否定和嘲笑那幾年就沒停過。

「偶像身份」似乎變成了一種原罪。

“別讓他們糟蹋電影了”的聲音到處都能聽見，但直到現在人們才發現自己說早了，屬於流量偶像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王俊凱不甘心，剛讀大一就自告奮勇去綜藝《演員的誕生》當助演，還是演《唐山大地震》這樣的劇目。

還好沒讓大家失望，還趁機跟章子怡對了一段戲。

△王俊凱上了北電後就去參加了《演員的誕生》

可剛剛曇花一現的王俊凱很快又讓大家失望了。

2017年12與29日上映的電影《解憂雜貨店》，劇本太爛，爛到別人都懶得評價演員的演技。

只怪王俊凱選劇本的眼光太差。

△2017年 王俊凱演的電影《解憂雜貨店》 豆瓣評分5。0

他還不知道，當初和他一起出道的兩個小弟弟很快就要追趕上他，並且超過他。

而這，又將成為他被苛責的一項內容。

八、

2015年，TFBOYS三個男孩兒的微博粉絲數分別是：王俊凱923萬，王源877萬，易烊千璽748萬。

而今天，徹底顛了個個兒：易烊千璽8770萬，王源8211萬，王俊凱8006萬。

當初集中了幾乎所有人關注的隊長，就在成長中”跌落神壇“。

網路暴力也沒有因為他的跌落而停止，反而愈加嚴厲，人們紛紛指責他沒有達到當初的期待。

可是從2014年到2021年，出道7年，王俊凱幾乎什麼都沒做錯。

但也許，這就是一個偶像的歸宿，當你撐不起流量，或者一旦有被其他流量代替的可能性，再對也是錯，甚至比沒作品的錯更嚴重。

所以，這些年，不論是王俊凱、王源還是易烊千璽都在積極轉型，當演員、當歌手。

即便他們都20歲剛出頭，但他們已經當了7年偶像，已經夠了，夠夠的。

而王俊凱想斷得更徹底。

因為2015年的那場網路暴力的狂歡在2021年再次上演。

事情起因是王俊凱拒絕了一個陌生女人的合作，於是一場“全網黑”的風暴再起。

說王俊凱和經紀人曖昧，說王俊凱打電競時的一句話是侮辱女性……

最終，王俊凱因為被威脅、騷擾報警。

那是王俊凱2021年上的第一個熱搜。

△王俊凱工作室釋出相關宣告闢謠

一直到今天，事實的原委具體如何也沒有定論。

但王俊凱知道，世界容不得他又一點瑕疵。他只能盡力做好，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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