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只有一件事,雖經過滄海桑田、天翻地覆,千討論萬討論,討論到世界末日也將討論不完的,那就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情旺盛時熾烈如火,低潮時若隱若現,消失時像幽靈一樣無影無蹤。
對婚姻的事,有人採取悲觀態度,認為:“婚姻是一個外面人想衝進去,裡面人要鑽出來的牢籠。”
有人則很“瀟灑”地主張:“一切隨緣”。
然而,無論多麼悲觀或灑的人們,在心底還是渴望著一種美滿的婚姻生活的,儘管他們聽說、眼見過許多同床異夢、同夢異床的姻緣。
1991年10月13日夜。
當月亮悄悄把一條柔和的光帶撒進視窗的時候,辛山便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望著狼藉不堪的屋子,苦苦地想:多好啊,那美好的日子裡那美好的回憶,難道一切美好的東西都不會長久嗎?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
他記得他們從認識到結婚經歷了漫長的兩年,能說兩年仍瞭解不夠嗎?能說沉浸在愛情中的人一點理智也不講嗎?他記得一個失戀的年輕朋友曾苦笑著對他說:“愛情嗎?是一場輕度的‘癲癇病’的發作過程。”說完還滑稽地做了一副怪相,他記得當時隨那位哈哈地笑了,但他覺得自己所感受的愛情決不是那型別的。
1978年,辛山是陝西安康平利縣一個糧站的工人,天天滿頭滿臉的麵粉,上班下班都是千篇一律的工作衣,加上生性木訥,23歲仍然沒有交上女朋友。
一天,熱心的同事給他領來個叫魯歡的姑娘。他倆談得很投機,分別之際,“介紹人”透了他倆的心事,替他們另約了見面地點和時間……
戀人們曾演習過的一切,他們順理成章地依樣重來——看電影、上公園、逛馬路……
他向她訴說因工作不起眼而遭到勢利小人輕藐白眼時的苦痛,她向他傾吐失去父親、家中備受冷淡的不幸。兩顆孤寂的心一天天靠近著、溫暖著。
月掛中天,他們並肩走在樹影斑駁的人行道上。魯歡輕輕地說:“你我都是吃過苦的人,往後,我們一定要過個像樣的日子給他們看看……”辛山點點頭鼻音很重地答:“嗯!”
“咚!啪!”鞭炮聲聲。
“吃好吃好!”“祝你們白頭皆老啊!”
“來,敬你這新郎一杯酒…。。。。。”人聲鼎沸。
1980年,他們結婚了。
第二年,他們有了一個聰明伶倒的女兒。
和所有已婚男人和女人所體驗過的生活一樣,奶瓶、尿布、床單、被罩、柴米油鹽,加上嘮嘮叨叨,統統進了這個新婚的家庭裡來。
不知從何時起,辛山隱隱感到魯歡開始嫌棄他了。在單位積極工作,在家裡勤快體貼,到底哪點讓魯歡不滿意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魯歡愛打扮,街上流行什麼衣服她就買什麼。每次出門前,她都要對鏡子描很細很長的眉毛,塗很紅很深的抹唇膏。辛山有一回說:“幹嘛非把好好的臉抹得紅紅綠綠的呢?樸素一點就好,濃妝豔抹反而不好看了。”
魯歡一聽火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沒見報上登的常化妝的女人心情舒暢、工作效率高嗎?”
辛山啞口無言,他沒讀過她講的那份報紙。
那天,魯歡收拾桌子,辛山驀地發現她右手指上套有一枚戒指,奇怪地問:“歡歡,哪來的戒指?”
魯歡一笑:“別人送的唄!”
“誰?”辛山問道。
魯歡抬起頭來:“怎麼?誰就怎麼樣?”
辛山說:“你不該收人這樣貴重的東西,你要真喜歡,咱們買只不就行了嗎?”
“你買呀。”魯歡又笑了——辛山沒那些閒錢,她知道。
不久,單位派辛山去內蒙出差,他去市場上特地選了一隻金光閃閃的戒指帶給妻子,魯歡拿在手裡掂了掂,哼!假的。一揚手,那閃亮的假戒指劃了一條美麗的弧線不知飛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
“你!”辛山的臉漲得通紅。
“你什麼呀你?沒錢買就別買唄,戴個假的讓我去丟人?窩囊!沒本事!哼!”說完,魯歡撇配紅嘟嘟的嘴。
“你,你把那枚戒指給我摘了!”辛山只覺太陽穴突突地跳得很快。
“不摘呢?”魯歡昂起敷著厚粉的臉,挑釁似地望著他。
“你不摘,我……”辛山猛地揚起手臂,想象著那個巴掌若落在魯歡那張燦爛的臉上會是一種什麼光景。
“打呀!好本事,打老婆啦,打呀!”魯歡把身子示威般往前移過來。
“我……。”辛山的胳膊停在半空——男人打女人,畢竟是種最沒出息的表現啊……
“哼!”魯歡收拾了幾件衣服,拽開門走了。
辛山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茫然若失。他終於懂得,魯歡根本瞧不上他那百把塊錢的工資……
後來,魯歡回來是回來了,吵架卻成了他們的家常便飯,在女兒驚嚇的哭聲裡,辛山想了幾夜,計算了一下自己對魯歡的“感情賬”,結果他仍然是愛她的,他願意盡全力給她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願意自己吃苦,只要她感到幸福……
此後,他更加體貼、照顧她,每月工資如數上交,從不過問她買了多少衣服,化妝品。
一次,魯歡邊洗腳邊看電視。辛山忙著修一臺同事的收錄機。魯歡突然大叫:“辛山,快點過來!”
“怎麼了?”辛山忙問。
“過來,快點!把電視換個臺,這破廣告討厭死了!”
“哎,等會兒吧,我正忙著呢。”辛山正在找一個小小的零件。
“你聽見沒有啊?聾了呀,你?”辛山覺出氣氛異常,怕又吵起來沒趣,只得放下手裡的工具走過去,魯歡還嘀咕著:“修這修那有個屁用,一分錢不賺,真傻呀你!”
家庭的天平開始傾斜,辛山感到自己在家裡像個奴隸一樣受驅使、受辱罵、受嘲弄,然而他又無能為力:丈夫掙的錢供養不起妻子,不是活該被人笑話嗎?他總這樣聊以自慰,孰料……
十年,匆匆而去。
1990年4月的一天,辛山出遠差回來,至家時已凌晨5點多了。他拖著疲憊的身子開鎖進門,魯歡在矇頭大睡。
他輕輕走近,魯歡冷冷地問:“回來了?”
“嗯。家裡沒事吧?”辛山關切地問。
“沒事。”魯歡懶懶回答。
辛山撩起床簾,拿臉盆準備洗漱一下,往裡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床下蜷縮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他的神經一下子麻木了,那男人猛地竄出來,被辛山本能地一把抓住,魯歡“忽”地從床上坐起來衝辛山大叫:“放了他!是我叫他來的,放了他吧!和他沒關係。”辛山的頭嗡嗡作響,手一鬆,那人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他們被迫開始“談判”,魯歡不動聲色地說:“說真的,辛山,我不愛你了,咱們離婚吧。”
辛山一愣,這一連串的意外把他弄暈了頭,他淡淡地說:“過兩天我們再談吧。”
兩天。“冷戰”。
第三天,魯歡先開口了:“我錯了,辛山,原諒我,今後不會這樣了,我們好好過吧……”
辛山想了又想,終於說:“人活一世,不可能不做錯事,改了就好,況且女兒還小,不能沒媽。”
平淡的日子便這麼過下去。
辛山又一次出差回來,家裡空無一人,他趕到母親那裡打聽,才知魯歡吃了安眠藥住醫院了,母親顫抖著雙手遞給辛山一張照片是魯歡留給他的遺書:“辛山,你好!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不在人世了,我這樣匆匆離去,只因感到人間已沒有我生存的需要,也沒多大意思,每天生活在憂愁、悲觀、痛苦之中,實在難以忍受,所以和你永別,請你把姑娘撫養成人,我先走了……魯歡。”
“遺書”飄飄搖搖落到地上……
母親面無表情地告訴辛山那家醫院的名字。辛山慢慢吞吞地走出去,心裡一片虛空,只見那平日裡炫耀慣的太陽簡直黯淡極了……
魯歡出院後,給他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那男人有愛人有孩子(就是送她戒指,辛山也恍惚見過的那個男人),他們來往很久了,曾相約與她私奔但沒成。魯歡覺得他是值得愛的。他常常送她一些令她驚喜的禮物,然而這樣下去太痛苦了……那天,她把那男人叫到家裡,兩人說過許多纏綿的情話之後,魯歡便把兩杯放安眠藥的咖啡端到面前,她體驗到一種以身殉情的悲壯,毫不猶豫地擎起杯子一飲而盡,那男人卻只是呆呆地坐著,不知在想什麼……不多時,她失去了知覺,再醒來,她已躺在病房裡原來他沒和她一起喝。她為他找了一個動人的理由:他不忍心看她死……
“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辛山知道這句話。
1990年9月,他們順利地辦了離婚手續。
魯歡像脫籠的鳥兒一般興沖沖地去找那男人:“你不是等我離了你也離麼,你怎麼還不快點辦呢?”
那男人漠然地望著她,無可奈何地說:“我不能,一個家建立起來實在不容易,我不想失去老婆、孩子,也不想……你還是多為我想想吧。”
魯歡的雙腿發軟,竟不知身之所在了……
“辛山,我們復婚吧……”魯歡流著淚說。
辛山望著面前這個曾經愛過恨過如今已覺得無話可說的女人,堅決地搖了搖頭……
1990年10月的12日,魯歡平靜地找到正在上課的女兒,對她說:“我有病了,得回家拿病歷來,你和媽回去一下吧。”
女兒迷糊地望著微笑著的媽媽,糊里糊塗地點了點頭。
一進家門,魯歡就把11歲的女兒綁在椅子上,又把準備好的汽油澆到床上、地下,然後走到嚇呆了的女兒面前問:“你知道不知道為啥咱倆一起死?
“不……不知道。”孩子的身體不住地發抖。
“我不忍心後媽打罵你,所以不想讓你活著。”
“我不想死,媽,打我也要活著。”
“你也要死,你要和我一起死在這個家。”說完用被子把女兒的頭矇住,雙手死掐她細嫩的脖頸,女兒渾身抽搐不止,聲聲悽慘的哀喚並沒有使魯歡近乎瘋狂的理智稍稍清醒,反而讓她更加癲狂,女兒的雙手慢慢垂了下來……
魯歡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環顧了幾遍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熟悉的家,終於點燃了汽油……望著熊熊大火,她笑了——是那無法言狀的可怖的笑,然後她爬上陽臺,縱身躍下……
兩天後本市晚報載:“前日下午六時多,某宿舍發生一起故意縱火案。縱火犯魯歡,36歲,與其夫離婚後提出復婚,遭到拒絕,遂殺子縱火焚家報復。魯歡縱火後,從五樓陽臺躍下,受重傷,現正在醫院搶救,家中彩電、收錄機及床上用品等物悉被燒為灰燼。據現場目擊者說,魯跳下來落到花池處,曾呼喊路人扶她起來。公安人員講,他們離婚是因為第三者插足……”
1991年3月,魯歡一審被判死刑。上訴後,維持原判。
悲觀或瀟灑的讀者們,當你們聽了這個家庭的悲劇,是否對婚姻的事又有了新的看法呢?“經得住風浪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讓我祝您和您的愛人和諧地駕馭著這舟順利划向幸福的彼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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