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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與張九齡

由  發表于 歷史2023-01-20

唐玄宗在位的開元天寶年間,最著名的賢臣有張九齡,最亮麗的詩星有李太白。每每有人向推薦朝廷人才,玄宗都會垂問道:“其人風度得如九齡否?”但這不等於說君臣之間從無分歧。

當張九齡上奏:“穰苴出軍,必斬莊賈;孫武行令,亦斬宮嬪。守珪軍令若行,祿山不宜免死”;李隆基斷然駁回:“卿豈以王夷甫識石勒,便臆斷祿山難制耶?”絕非毫無來由。這要放在李世民,安祿山必死無疑。但李隆基不是李世民。打天下的李世民有鐵石心腸,治天下的李隆基乃性情中人,一顆悲憫之心柔軟得幾近後來的南唐後主李重光。更何況張九齡又很不明智地例舉孫武斬宮嬪的典故。就算李隆基不聯想到楊貴妃頭上,也會傷到他那顆面對女人時的柔軟之心。好在張九齡畢竟是玄宗愛卿,不會惹出龍顏大怒。

在中國歷史上,賢臣通常是幸逢了明主才得以成立。諸葛亮再能幹,也得碰上劉備才能施展。故而張九齡言:“人之所以為貴,以其有信有禮;國之所以能強,亦云惟佳信與義”;不知就裡。王朝國家,得碰上明君才撞上好運,與信義無關。倘若唐明皇與劉阿斗一樣,能有開元盛世麼?就算李世民在李隆基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夠治國昌盛如彼。張九齡的政治成就,與其說是識破安祿山,不如說是開鑿大庾嶺,修通梅關古道,從而使他的另一句名言“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有了點實際的意味。中國歷史上的文官政治是頗有文明內涵的,只是中國文人為政都習慣於言義不言利,張九齡也未能免俗。但又因為如此重義輕利,才能得到後世儒生仰慕,也為同時代的杜甫盛讚如斯:“相國生南紀,金璞無留礦。仙鶴下人間,獨立霜毛整。”(《故右僕射相國張公九齡》)倘若張九齡言利不言義,杜甫會說“仙鶴下人間”麼?

如此的言義習慣,構成了張九齡的詩歌特色,下意識地表白如何潔身自好。哪怕再是

“白雲愁不見,滄海飛無翼”;才要“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所以就有了《在郡懷秋》中的“臣成名不立,志存歲已馳。五十而無聞,古人深所疵。平生去外飾,直道如不羈。未得操割效,忽復寒暑移。”最後的結句,道破真諦:“蘭艾若不分,安用馨香為”。一言以蔽之,操守比成就更為重要。可見,哪怕有本事出仕入相如張九齡者,在詩歌裡也得優先強調道德操守。因此,張九齡的詩歌之美,美在高潔,以《望月懷遠》最為經典。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美得一塵不染,美得十分矜持。但就詩歌而言,總覺得缺了什麼。這樣的缺失,得比較一下李白的狂野,方知緣由。先看張九齡的《湖口望廬山瀑布泉》:

萬丈洪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雜樹,灑落出重雲。

日照虹霓似,天清風雨聞。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氳。

好,現在李白的《望廬山瀑布》來了。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一者是“奔流下雜樹”,一者是“飛流直下三千尺”;一者是“灑落出重雲”,一者是“疑是銀河落九天”。交趾少年雖然也向往宮闕樓臺,但畢竟了無儒生的為官心態,所以能夠在詩歌裡心無旁鶩,飛流直下。詩歌的審美境界,就是這麼區分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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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年二月初寫於紐約

首發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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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年七月十三日《深圳特區報》

原作者:上海人李劼

原連結:https://blog。sina。com。cn/s/blog_48c6f2150102wfu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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