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連結：《兩塵世》27：原來那個無所不能的含光君，也有脆弱的時候

前世動用陰虎符的時候，魏嬰也只是虛耗過度而已。可是，現在即便只是動用普通的詭·道術法，有的時候，也會恍若有萬gui在耳邊哭·嚎一般，讓人頭疼欲裂。

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和穿越有關係。心念一動，衝著藍湛咧嘴一笑，試探道：“如果我說，你眼前的這個魏嬰，是死而復生的，你信不信？”

原本一臉擔憂的藍湛，乍一聽到這番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一時鬱結，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魏嬰瞬間就被這一記眼神逗樂了：“好了好了，不說了，反正說了你也不信。”

藍湛怔了半響，突然問道：“什麼叫……死而復生？”

如若是以前，藍湛一定認為魏嬰在胡說八道。可眼下，他不確定。

依稀記得在監察寮碰到剛剛從亂·葬崗回來的魏嬰時，江澄問他那段時間去了哪裡，他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自己逃到一個山洞裡，機緣巧合下得了一本絕世秘籍，然後出來就能大殺四方，問江澄和自己信不信。

他至今都記得魏嬰問得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可惜，當時的他與江澄都不相信。

也正因為“不相信”，在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兩人，都是一個在進、一個在退；一個在追、一個在躲。

人生浮華，泉壤興衰。又有多少年華，經得起這樣的蹉跎？

所以，當信還是不信，重新擺在藍湛面前的時候，即使猶豫，他也還是願意傾向於相信魏嬰。

見他一臉認真，魏嬰不由得一怔：“你信？”

藍湛想了想，道：“你說的這些，我從未聽說過，談不上信。但你這樣說，必定有你的道理。”

這句話，不輕不重地落在魏嬰的心尖上，瞬間激起了他眸底的一片霧色。

他以為這樣的說辭，最多換來藍湛的一句“不得胡鬧”。可沒想到，那個古板高冷之人，卻願意聽他說這些看似虛無的事情。

他內心百轉千回，想了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半響才道：“你可還曾記得，金陵滿月那天，你來夷陵找我，問我為何還不啟程？”

“記得。”藍湛溫聲道，不明白為何他會提起這件事。

“因為我很清楚地知道，金子勳在窮奇道設伏了，只要我和溫寧一出現，便會正好撞見金子軒。”魏嬰嘴裡一陣苦澀，“然後，溫寧會錯手sha了金子軒。”

這後一句的sha傷力，顯然要比前一句要強得多。金子勳設伏一事，藍湛是知道的。可金子軒為何會出現在那裡？溫寧又如何會錯手sha了他？

藍湛忍住內心的震驚，聲音微顫道：“然後呢？”他已經從魏嬰的臉色中，讀出了一絲不妙的氣息，一顆心頓時跳得亂七八糟。

“然後，金氏聯合眾仙門百家在不夜天誓要圍剿亂葬崗，恰巧被我撞破。”魏嬰的眸光再次黯淡了下去，心像是被刀子一下一下戳得鮮·血淋·漓：“混亂中，師姐死了……我萬念俱灰，跳崖了……”

最後一句話，似乎抽空了魏嬰體內所有的支撐。他一臉頹然，只剩下肩膀在巍巍聳立，保留著最後的倔強。

跳崖？這兩個字倏地猶如一道閃電，狠狠地劈在了藍湛的心上。

他心中的少年郎，是那麼陽光明媚，有一種對什麼都看淡、對什麼都無所謂的豁達。能讓這樣的一個人萬念俱灰到跳崖，他實在想象不出，魏嬰究竟遭遇了怎樣的痛楚與無奈。一時之間，心如刀絞。

那麼，跳崖之後呢？灰飛煙滅？他不敢想，可又忍不住去想。

半響，才神情複雜地迎著魏嬰的雙眸，顫聲問道：“那，我呢？我在哪裡？”

自己難道眼睜睜地看著魏嬰墜崖？不！我做不到。

也許是感受到了藍湛的不安，魏嬰回了他一個淺笑，道：“你一直都與我站在一起。只是，我去意已決，你沒能拉住我……”

魏嬰這段話說得波瀾不驚，可卻將藍湛的內心攪得稀碎。他甚至想，如若這一切真的發生過，自己恐怕早已心如死灰、痛不欲生了吧。

他盯著眼前這張曾經明俊逼人，現在卻黯然失神的臉，探不出一絲玩笑的意味，十分便信了九分：“所以，你……”

“墜崖後，我便穿越了，醒來之後，回到了金陵滿月酒的那天。”魏嬰一臉釋然，“或許是上天憐我，不忍看我如此罷。”

他轉眸看了一眼藍湛，又道：“或許有的事情，經歷過生死之後，才能想得更透徹；有的人經歷過離別之後，才更懂得珍惜。藍湛，說到底，我要謝謝你！”

他目光灼灼，語氣懇切，可藍湛卻覺得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鬱憤：

他鬱的是，原來那個明媚少年獨自承受了那麼多，自己卻毫不知情；

他憤的是，為何仙門世家就是容不下一個心思純良的魏嬰……

“魏嬰。”藍湛從嘴裡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之後，便再也說不出別的了。

幸好，魏嬰現在還能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眼前；幸好，他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幸好，這一世自己還有機會與魏嬰攜手共進退。

“藍湛，沒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嗎？既然上天讓我重生，那就說明……”魏嬰頓了一下，眼眸一轉，一絲笑意爬上眉梢，“說明閻王爺都怕我夷陵老祖啊！”

這沒來由的戲言，加上魏嬰閃亮的笑意，瞬間將藍湛內心的鬱憤抹平了。

他眉心一動，有一種一眼萬年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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