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云:
崑崙山上玉樓前,五色祥光混紫煙;
景物不同人世界,群仙時醉臥花眠。
崑崙,華夏第一神山,萬山之祖!
她雄踞西域,綿延數千裡,氣勢磅礴;她神秘莫測,引無數英雄折腰,不知已道盡幾多春秋沉浮。
深秋的黎明,巍峨的山腳下,天邊遠處有一個孤獨的黑影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他走的很慢,緩緩來到一個隱秘的豁口,然後朝著高聳入雲的上古石階一步步的登上,又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終於來到了一座深邃的山谷邊,四周突然變的鬱鬱蔥蔥,一片生機勃勃的盎然氣息,崑崙山上陰冷的氣候彷彿完全影響不到這裡。
此時,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整個峽谷都沐浴在陽光下,遠處的山腰是一片翻騰的雲海,金色的陽光透出,瑰麗燦爛,恍如夢幻。
這個男人雙膝盤坐在一塊巨石上,對著雲海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不禁微微一笑。雲頂峽谷,果然是個好地方。
劍魔獨孤求敗,已達崑崙之巔!
他摘下黑色的兜帽,大步邁進這不知道有多少年無人敢踏足的禁地。然而沒有想象中的機關陷阱,也沒有想象中的神仙妖魔,甚至一個人都沒有,獨孤求敗看了看四周鬼斧神工般的崖壁,繼續朝著深處走去。
忽然一聲長嘯遠遠的傳來,這嘯聲渾厚至極,有如雷聲滾滾,一頓飯時分,非但沒絲毫衰竭,反愈來愈壯,谷中的大樹枝葉都在某種節律下被震的反覆搖擺。
獨孤求敗側耳聽來,心中暗贊,只覺他嘯聲雖然充沛雄渾,卻既不剛猛也不柔和,而是陰陽交融,水火相濟,顯然功力已臻登峰造極。於是他輕身一躍,一步數丈,朝著他奔去。數息之後,兩人就大眼瞪小眼的面對面站著!
這是一位相貌平平的青年,看起來二十三四歲,渾身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氣息。實際上,獨孤求敗從聽到嘯聲就隱隱有這種感覺。
“少年人,你的武功是哪裡學來的?”獨孤求敗率先打破僵局。
木訥的年輕人撓頭說道:“晚輩石破天,武功是我在南海一個島上學到的,可惜這島已經被毀了。”
獨孤求敗哈哈大笑:“妙哉,妙哉,妙哉!”
他連說三次妙哉,實難掩心中激動。原來,獨孤求敗當年因段譽虛竹之事,在少林寺與隱居在藏經閣的曾祖父大戰一場,心中武道隱隱有突破跡象,便孤身一人云遊四方,後偶到南海一荒島,於是面朝大海潛心靜修,不僅將內功招式融合為一體,天人境界的領悟更是進一步,直達那前無古人的最深一層,當時的他也是情不自禁的縱聲長嘯。
臨走前,除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天人玄境,他把畢生武學精要融進自己最愛的一首古詩中,李太白的《俠客行》,然後分別刻在了島上的二十四間石室,甚至還用自創的蝌蚪文和後人開了一個惡趣味的玩笑。
之後獨孤求敗返回中土,五十餘歲時在襄陽附近隱居深谷與雕為友。他一生嗜劍如命,便把愛劍埋於劍冢,同時把弱冠後所創並在四十歲最終完善的獨孤九劍秘籍藏於劍冢另一處密穴。
在這個機緣巧合的世界,令狐沖學到了他的獨孤九劍,楊過學到了他的玄鐵重劍和練氣法門,而眼前這位憨厚的年輕人,竟然將獨孤求敗突破天人境界時遺留的一身武學盡數學了去,這如何不讓他心花怒放?
“這位先生。。。前輩,你沒有經過允許是不能進來的,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被姐姐發現就麻煩了。”
石破天憨憨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獨孤求敗感慨萬千的思緒。他眼睛一咪,撫須說道:“你說的這個姐姐,是不是九天玄女?”
“是啊是啊,阿青姐姐,她就是九天玄女,可厲害了,你千萬不要讓她遇見。”石破天神色變得激動,語氣也不自然了,“我在這裡都呆三年了,姐姐說學不會她的劍意就不讓我出谷見阿繡姑娘,這也太難了,不過我今天終於領悟了,這下姐姐肯定要放我出去。”
獨孤求敗目光流轉,說道:“有意思,那麼今天就先讓老夫檢測一下吧!”
他一聲長嘯,只震的整個山谷嗡鳴不止,然後一掌朝著石破天拍出!石破天大吃一驚,想不通這位前輩為何莫名其妙的就要動手,對方掌力未到便有一股巨大的壓迫之力,亦如怒海狂濤勢不可擋。只一瞬間,石破天就判斷出這位無名前輩的掌力強悍,比之俠客島的龍木島主不知厲害了多少倍,千鈞一髮之際,他體內太玄神功自動運轉,洶湧澎湃的真氣自然而然的極速流向手足,雙掌也是猛然擊出,凌空迎上了獨孤求敗的掌力。
“砰”一聲巨響,兩股排山倒海的掌力撞在一起,掌風波及十丈之外,把途中的草木竹石擊的粉碎!獨孤求敗全身一震手臂隱隱痠麻,石破天蹭蹭蹭連退七步,氣血翻湧!
獨孤求敗心中一凜,剛才對掌自己出了九成力,這傻小子年紀輕輕,但功力之深不僅遠勝令狐沖,比楊過那小子也強的多。
他回過神來,再定眼瞧著石破天,這小傢伙雖並未真正的晉升天人,但以這樣的年紀如此的修為,別說同年齡的自己遠及不上,就是放眼整個世間,也極少有人可比肩的了,幾乎都快趕得上武當的張三丰老道了。看來除了修煉到自己留下的太玄功之外,還另有奇遇。
要知道天下武學雖包羅永珍,但無論你是主修兵刃還是拳掌,無論是由外而內的外家剛猛之路,還是由內而外的內家柔和之路,最終都會殊途同歸。
千百年來武道之路,可歸納為五大境界:通脈、氣海、神識、混元、天人。
所謂通脈,即是逐步打通人體十二正經。只有十二正經貫通,才勉強算是在武道上開始登堂入室,一般的江湖二三流高手亦在此列。
所謂氣海,即是將包括任督二脈在內的奇經八脈盡數打通,體內真氣海量提升,江湖一流高手大都在此境界。
所謂神識,是一種奇妙的感應、一種精神力場。此境界的武者會覺醒神識,在一定範圍內不需五感即可全方位的感應到任何移動之物,猶如透視一般,也能精準快速的感應到真氣波動,江湖超一流高手必然已到這等境界。
所謂混元,卻是真正步入絕頂高手的境界。混元境,神識可覆蓋周身方圓近十丈,體內經脈玄關盡通,陰陽剛柔隨心所欲,內力更是雄強,不再單純侷限於經脈中運轉,而是在面板之下形成完整的真氣迴圈圈,混元如一。無論攻防兩端的實力都會得到質的提升,對酷暑嚴寒的抗性也會大大的增強,甚至壽命,平均都能活到一百歲。
而天人之境,千年來公認是人間極境,可謂絕頂中的絕頂!歷史上任何一名天人大宗師,無一不是真正的驚才絕豔之輩,在很多時代,往往數百年難遇。
天人,是超脫世俗的境界,已經徹底理解真氣的本質,修煉出玄乎其玄的天人之橋,將自身與宇宙暗能聯通共振,可以呼叫浩瀚的天地之力為己所用。不僅神識力場無比強悍,體內真氣更是浩如煙海,生生不息,亦如壓縮的劍氣一般精純凝練,在體表之外就可自發的形成周天迴圈圈,真正的水火不侵、刀劍難傷,對真氣能量的掌控幾已近道。縱然面對千軍萬馬,也有一戰之力!
……。。
“小石子,你又惹禍了嗎?”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遠處傳來,猶如終年不化的雪山,透著一種遠離世俗凡塵的疏離感。眨眼間,一位身穿翠綠長裙的窈窕女子就出現在他們面前。她算不上絕美,面容秀麗,一雙明亮的眸子隱隱透的一股凌厲的劍氣,卻看起來文弱纖纖。
石破天一愣,一路小跑過去,急忙說道:“沒事的姐姐,我和這位前輩在切磋呢,而且我今天終於學會你的那一道劍意了。”
阿青叉腰笑道:“你大喇叭喊了這麼久,我又不聾,當然知道你突破了。”
石破天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只是太開心了,姐姐你可要說話算數,今天得放我出去啊。”
阿青捏起石破天的耳朵,笑罵道:“姐姐像是會食言的人嗎?你啊,天天就滿腦子想著白阿繡那妹子。”
石破天耳朵被捏,卻沒有絲毫生氣,反而說道:“嘿嘿,姐姐這樣說肯定就答應了,那我這就告辭了。”
阿青松開他,拍了拍石破天肩膀:“去吧,最多隻允許待半年啊,乖徒兒這麼好的一塊璞玉,未來還得再好好修煉幾年。”
石破天一聽半年就要回來,頓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但一想到姐姐往日的“可怕”只能垂頭說道:“哦,好的,那我這就去整理行囊了。”
說罷,又朝獨孤求敗鞠了一躬,這才離去。
獨孤求敗自始至終都沉默著,只是靜靜的看著兩人,想不到石破天這個半步天人境的便宜傳人,竟然也是她的弟子。
獨孤求敗目光再次回到阿青身上,蓮華生大士說的沒錯,這個謎一樣的奇女子非同凡響。
“看夠了麼,你這個天外來客!”
阿青又恢復了雪山般清冷的聲音,但這聲音落到獨孤求敗的耳朵,卻猶如一記霹靂!
她怎麼會知道的?
原來當年,他在襄陽深谷隱居十餘年,在七十二歲曾出山拜見不老長春谷的逍遙子,沒想到不久後便發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天地異變,醒來後就到了這個錯亂的世界,不僅讓他重回巔峰,見識到了諸多本不應存在的武道大能,了卻生平最大夙願,更是親眼看到了自己的三位隔代傳人。
可一年多前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正處在中原一處非常偏僻的無人荒山,距離崑崙可止幾千裡!
阿青似笑非笑的說道:“獨孤求敗,真是個有趣的名字,我原本以為你得再過一兩年才會找上我呢。”
獨孤求敗眉頭緊鎖,說道:“你究竟是誰?為何會如此瞭解老夫?”
“我就叫阿青啊,當然九天玄女這個名字你應該也聽過。”阿青嘴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拍手笑道:“兩百年期只剩最後十年了,也罷,除了石破天這不讓人省心的小孩子,也就只剩你這最後一件尚未完成的任務了,跟我來吧!”
話音剛落,阿青曼妙的身姿輕輕躍起,沿著懸崖峭壁飛奔而上,如履平地!
獨孤求敗神情肅然,也跟著閃身追上。
兩個人就在這山谷中飛奔騰躍,一前一後;一位飄然絕塵,宛如天仙,一位劍氣凌人,勢如鬼神。
不到一刻鐘,他們就穿越整個雲頂峽谷,來到了一處巨大無比的平臺上,這平臺方圓至少有百丈,正中心一根碩大的金色光柱,直插天穹。如果從空中俯視,可以隱約看出這平臺絕非自然形成,而是彷彿被某種無上偉力直接把一座山的峰尖削平,工整劃一!
“這裡就是飛昇臺,世人典籍中的不可知之地。”阿青靜靜地看著光柱下玄奧的法陣,繼續說道:“我和你一樣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區別在於你是不請自來的偷渡者,而我,是這個世界第二十六任觀察者!”
獨孤求敗已經對今天的見聞麻木,說道:“偷渡?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就過來了。”
阿青嫣然一笑:“你所在的世界和這個世界肯定有某種關聯,否則你應該不可能來到這裡,但我不想探究,也沒有時間了。每一位天外訪客,都帶有自身世界的獨特印記,這就是座標,我能操控飛昇臺把你送回去。”
獨孤求敗注視著神奇的金色光柱默然不語,記憶彷彿穿越千山萬水、跨越無垠時空,回到了當初那個血氣方剛的年輕軀體。
他於武學領域,可謂天縱奇才,任何武功,一學即會,一會即精。他練劍七日,周身三百方位,便無一破綻;他練氣一年,周身經脈玄關,便盡數打通。
十七歲就完全超越了自己的父親,曾經大名鼎鼎的南慕容!直到母親王語嫣都無法再指導他,於是年紀輕輕就踏上了一條求索之路。
縱橫江湖數十載,敗盡天下英雄,知天命之年無奈封劍歸隱。
劍術,當世最強!
內功,當世最強!
境界,當世最強!
為了追求天下第一,驀然發現自己已經失去和放棄了太多。揮劍斬情絲,也揮劍斬斷了凡塵。那個世界,沒有了愛人、沒有了親人、沒有了仇人、甚至,連值得一戰的對手都沒有了。
回去還能做什麼?回去還能有什麼意義?
良久,獨孤求敗定了定神,說道:“這個飛昇臺,除了送我回去,還能去哪裡?”
阿青道:“沒有座標,你只能飛昇到我的世界。”
獨孤求敗目光炯炯:“你的世界,貌似很厲害。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阿青搖了搖頭:“職責所在,這可由不得你!”
又是一陣沉默。
“你很強,我不遠千里來到這,總得試試!”
獨孤求敗冰窟般的聲音,冷冷的傳來。
阿青輕輕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到了這個局面。那就擊敗我,自然不用回去!”
……。。
崑崙山一道閃電憑空劃過,天地之力在快速匯聚。獨孤求敗高舉左臂,直指天穹,一柄長近三丈的青芒劍刃躍動在虛空之中。
獨孤求敗一出手,竟然就直接開啟了天人之境,祭出最強的一招!
阿青抬頭看著這柄真氣凝聚蘊含天地之力的巨劍,雙眸那終年不化的積雪彷彿都在融化,嬌小的身軀浮空升起,雙手平展,背後出現了無數柄寒光閃閃的氣劍,劍氣四散瀰漫,鋪天蓋地!
此刻的她高高在上,看起來真的像是天上的神女。
獨孤求敗戰意勃然而發,雙手一合,縱身斬出。
阿青玉指結了個手印,暴躁的漫天氣劍一瞬間變得無比乖巧,像一條實質化的劍氣鑄造的長龍齊齊朝著斬來的青芒巨劍飛去。
叮!叮!叮!
青芒巨劍和劍氣長龍彷彿真正的寶劍利刃相交,發出了陣陣清脆的龍吟之聲。每一次碰撞,都會帶動一陣凜冽的氣浪,就有無數劍氣消散,同時青芒劍刃也會多出一道龜裂。
不知過了多久,一息?還是一時辰?時間好像都停頓了。
青芒巨劍和劍氣長龍終於承受不住,突然一聲炸裂,音爆響徹天際。這能量是如此的猛惡,亙古難尋,以致於掀起高達十餘丈的衝擊波,刀割般狂暴的真氣四處濺射把整個飛昇臺都橫掃了一遍,帶起無數的碎石塵土,遮天蔽日!
阿青原本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加蒼白,她眉簇成黛,強橫的神識掃向四方,又站在高臺看了看灰濛濛的四周,獨孤求敗,竟然消失了?
一陣喪魂失魄的感覺湧來,阿青豁然抬頭,一個黑色的影子從空中閃出,下一刻,兩人距離就在一丈之內,兩柄氣劍“咻”的一聲嗡鳴,迅捷詭異的刺向她脖頸!
阿青大吃一驚,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道劍氣劈出,同時身形後撤。獨孤求敗在半空中一個轉身挪移避開來襲劍氣,腳跟剛落地於方寸之間如猛虎出籠般彈起,人劍合一左右雙持,電光火石的剎那間,兩人就短兵相接交手幾十招!
一擊、兩擊、三擊。。。獨孤求敗暴風驟雨的攻勢無止無歇,招招攻敵要害,極勁絕倫,幾乎已經到了肉眼無法跟上的地步,阿青手腕抖動,揮舞著青蛇一樣靈動的氣劍,邊打邊退。
“叮!”雙劍再一次狠狠的碰撞在一起,銳利的劍氣激起翻滾的氣浪,雙方同時被震退開來。
風停氣熄,飛昇臺堅硬的山岩地面,有一條長達十幾丈的溝壑,在無言的述說著剛才的戰鬥,勁力透石而進,深達半尺有餘。
阿青呼吸急促,一縷青絲隨風飄過,她怔怔地看著空中的斷髮,喃喃道:“好劍法!”
“你的身法更好。”
獨孤求敗氣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心中暗呼可惜。
阿青讚歎道:“為了創造伏擊,你是故意引爆的吧?在這種環境下,你竟然還可以把自身的氣息隱藏的無懈可擊,真是不可思議。”
獨孤求敗道:“沒錯,可惜你的武功還是出乎我意料。”
“話說劍魔啊,你知道憐香惜玉是什麼意思麼?”
“哼,你年齡可比我大得多,實力又太強。”
阿青呼吸一滯,感覺血壓蹭蹭的上漲。
“你在劍術上的造詣,甚至對於天人境的掌控,都是我生平所見最強的人。但現在嘛,你終歸還是凡人!”
“你以為天人就是武道的盡頭嗎?你以為真氣就是力量的彼岸嗎?”
阿青目光變得更加清冷,烏黑的秀髮無風吹動,她慢慢飛到十幾丈的高空,周遭的氣溫在迅速下降,幾息後整個飛昇臺都凍結了一層薄薄的堅冰。
獨孤求敗驀覺毛骨悚然,這一刻,他感到對方的氣勢是前所未見的陌生,如此的,高深莫測!
“這。。。不是你的力量!”
“你當然無法體會,因為這是你們這些凡人永遠不曾觸碰的層次,天人之上,超凡之境!”
“超凡之境?”獨孤求敗盯著空中寒氣逼人的阿青,此生第一次,竟然難以自持的生出了一絲恐懼,就像綿羊遇見獅子的本能畏懼。
阿青傲然道:“超凡者,化真氣為靈能,汲取無處不在的宇宙暗能,可飛天遁地、可摧城拔寨。而我,領悟的是玄冰靈能!”
說罷,無數淡藍色的尖銳冰錐竟然憑空出現,她遙遙一指,這些恐怖的冰錐便朝著獨孤求敗四面八方的咆哮襲來。
獨孤求敗面對漫天的冰錐,移動都變得困難,空氣中徹骨的寒冷都彷彿是準備收割他的死神鐮刀,他深吸一口氣,抖數精神,氣劍閃爍左右騰挪。但空中的冰錐無窮無盡,雨滴般不間斷的砸下,進退不得,他劈開了十根、百根總是還有更多的等著他。
突然一根長逾數丈的巨型冰錐迎面飛來,獨孤求敗怒吼一聲,奮力一劍斬出,將它攔腰切斷,接著他一躍而起,頭頂天人之橋若隱若現,挺劍飛向阿青。
然而,獨孤求敗還未近得阿青周身三丈,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色的球形護罩,他那真氣凝聚的無形之劍撞上這護罩,頓時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平時摧朽拉枯的氣劍竟然像撞上了一塊鋼板被連人帶劍反彈回去。
獨孤求敗人在半空還未落地,無數細長的冰錐又朝著他襲來。天人境無法做到真正的飛翔,短時間的虛空停留和移動就已經是極限了,眼見冰錐前仆後繼的飛來,他眼中閃現一絲決然,知道此刻任何的招式技巧都無濟於事,只能揮劍硬抗。
咻!咻!咻!冰錐漫天花雨灑下,獨孤求敗就像暴風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不多時,只聽“砰”的一聲,他重重的墜落到地面,緊接著無數冰錐泰山壓頂的撲來,轉眼之間就築起了一堵寒冰組成的高塔,將他牢牢的困在裡面!鮮血從冰封的地面滲出,甚至染紅了原本淡藍的玄冰。
“你輸了!”
阿青不知何時飛回了地面。
獨孤求敗口吐鮮血,全身上下猶如萬箭穿過,痛的他齜牙咧嘴。原來這就是失敗的感覺嗎?終於。。。還是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自己畢生都在追求一敗,這個執念深深印刻在靈魂中,可面對更高層次的力量,真正等到了失敗,為什麼還是心有不甘?
是了,更高更強,不正是自己真正在追求的目標嗎?這就要放棄了?這就要隕落了?
“我,絕不,妥協!”
一聲驚天的嘶吼,伴隨著冰塔的爆炸,獨孤求敗長髮散亂,身上黑袍到處是撕裂的創口,鮮血淋漓,卻散發著陰狠恐怖的氣息,一步一步朝阿青走來。
阿青驚愕的看著他,不由地退了一步:“為什麼?你這樣打下去會死的。”
“為什麼?想讓我回去腐朽等死嗎?”
“我的一生,絕無後退的道理!”
獨孤求敗冷冽森然,單膝跪地一口鮮血再次噴出,他傷的極重,就連劍氣都已無法維持。
阿青神色複雜,內心忽然一陣莫名的悸動,指尖靈蛇般致命的無形氣劍卻遲遲沒有揮出。
“武道天賦震鑠古今,心中只有力量,一個擁有強者之心的偏執瘋子!”她心中暗暗評價著,“在我的世界,如果給他足夠長的時間,說不定真的可以達到連自己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他這樣的人,死在我手上是不是太可惜了?”
半響,她搖了搖頭輕嘆道:“希望我的選擇沒有錯,劍魔,你去我的世界發光發熱吧。”
獨孤求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滿臉不可置信。
“你。。。為何幫我?”
阿青仰望著深秋的天空,黯然說道:“我的世界廣袤無邊種族林立,天地暗能比這裡濃厚數倍,神奇功法更是不知幾何,有許多比我還強大的存在,而人類最近一萬年來卻時刻都在面臨滅族的危機。你,或許可以為人族的崛起盡一份力。”
她轉過身,從口袋裡取出一塊墨綠色的令牌遞給獨孤求敗。
“這是我宗門的通行令,我會將你傳送到接引臺,到時候你憑此令牌,自會有長老為你安排。”
阿青笑了笑:“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獨孤求敗怔住,微微顫抖的雙手接過令牌。
……。
崑崙山,一道無與倫比的氣息沖天而起,滂湃的能量四溢,這是撼動世界基石的洪荒偉力,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閃閃發光的天門!金色的光柱聯通天門,一個黑色的人影徐徐升起……。
大宋皇宮的某處
一位老邁的太監睜開渾濁的雙眼,目光望向西方,若有所思。
武當紫霄殿
張三丰扯下身上的紗布,不顧未愈的傷情看著西邊的天際,怔怔出神。
少林藏經閣
那位無時無刻不是在掃地就是在整理書籍的老僧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活,扭頭眺望西陲,不知道在想什麼。
密宗卓瑪碧玉湖
蓮華生大士痴痴的站著,一動不動。良久,用一口奇怪的音調朝著崑崙山方向行禮:
“恭送,獨孤求敗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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