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頭條號素老三，出版過長篇小說《離婚真相》《血色纏綿》等。

小雅和小豪相親，小雅大方，小豪淡定。我看兩人比較般配。但旁人也就是看個熱鬧，兩人有沒有眼緣，要看他們彼此的看法。

妞妞把小雅的衣服弄髒了，許夫人帶著小雅去樓上換衣服。

小雅一離開餐桌，二姐就對老夫人說，小雅的眼睛小，還是單眼皮。小豪卻不讓二姐背後議論人。二姐埋怨小豪，還沒跟小雅處物件呢，就向著小雅了。小豪卻不高興地說，他不想處物件。

二姐有些生氣，說：“你都多大了，三十好幾了，還不處物件？上一個物件也分手好長時間了，有一年多了吧？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去年你奶奶過生日，你就沒把物件領回來，那時候就黃了吧？”

小豪淡淡地說：“我不是三十好幾了，我是三十一。”

二姐繼續順著她自己的話茬，訓小豪：“秀妍有啥好的，一聽就像韓國名字，她爸媽肯定沒事天天追韓劇，不正經上班那種，他們的女兒也好不到哪去！你們倆黃了更好，你就不用留在大城市，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她要是不耽誤你這幾年，你早就找物件結婚了，說不定我都抱孫子了！”

小豪冷冷地說看著二姐。

二姐看到小豪冷冷目光，她忽然不說了。但她情緒還沒轉過來，她還想發洩。就傷心地說：“是啊，你大了，不用我管了，我也沒資格管你了，我催你結婚，還不是為你好，我趁著年輕，能幫你看孩子，我怕你不結婚，自己憋屈出病來——”

樓梯上，忽然傳來腳步聲。

餐桌前的二姐不說話了，小豪也垂下目光。

是許夫人抱著妞妞下樓了。她似乎聽到了二姐的那番話。

許夫人走到餐桌前，看看二姐，又看看小豪，說：“怎麼了？娘倆拌嘴了？都不喜歡小雅？”

許夫人淡淡地笑著，輕聲地說：“不喜歡沒關係，小雅也不是小氣的女孩子，她知書達理，也知道相親的規矩，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都不能將就誰。”

小豪不忍心，抬起目光看著許夫人，說：“舅媽，不是不喜歡，是我——”

許夫人的目光像羽毛一樣，輕輕地落在小豪的臉上，她寬容地笑笑，說：“舅媽知道，小豪心氣兒高，一般女生，入不了你的眼。你媽媽也一樣，一般的姑娘，你媽媽也不會相中做她的兒媳婦——”

許夫人說到這裡，看了二姐一眼，隨即，她的丹鳳眼又看向小豪。

許夫人說：“小雅呢，算是我身邊比較不錯的姑娘，不過，小豪你，在大城市生活了這麼多年，小雅可能比不過大都市的女孩子熱情奔放。那沒關係。舅媽尊重你的選擇。不過，答應舅媽，別傷了小雅，小雅是個善良單純的姑娘，好聚好散，舅媽將來還要跟小雅共事呢。”

許夫人這些話，我是真佩服。

許夫人下樓的時候，她臉上是不快的，她似乎明白了二姐和小豪之間的事情，也就說，小豪根本不知道相親這件事，或者說，小豪根本就不想來相親。他是被二姐誆騙來的。

但是，客人小雅已經來了，許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能訓二姐，更不能訓小豪。

如果換位思考，二姐沒有什麼不妥，她著急兒子的婚事。小豪也沒什麼不妥，他此時就是沒有處物件的心思。

許夫人誰都不能訓，可能她能訓的就是她自己了，後悔給小雅和小豪牽線了。

許夫人跟小雅的關係不是一般的要好。在工作上，小雅是許夫人帶的學生。在情感上，小雅和許夫人很知心。老夫人兩三次到醫院看病檢查，許夫人忙碌時，都是小雅帶著我們去檢查。

許夫人相信小雅，小雅也信賴許夫人。今天的相親弄到現在的局面，最難過的是許夫人。她不能傷了小雅，也不忍心傷了小豪，那她能做的，就是儘量地寬容地對待小豪和二姐，把今天的場子撐下去。

小豪抬起愧疚的目光，看著許夫人，說：“對不起，舅媽，今晚，我會照顧好小雅的，你放心吧。”

二姐聽了許夫人的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娟兒，我不是說小雅不好。貶損才是買主呢，挑揀她，是因為要選她。我要是沒相中小雅，我就什麼話都不說了，可能還要誇她兩句呢。”

老夫人在旁邊聽明白大家說的話了，她說：“梅子，你的嘴不會說話，相中沒相中，都要誇獎人家姑娘，知道不？要不然，你兄弟媳婦就白替你們張羅一回了！”

二姐連忙說：“我知道了，等會兒小雅下來，我知道怎麼說話了。”

這時候，聽到樓上許夫人的房門開啟的聲音，隨即，是小雅快步走下樓。

小雅剛才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的襯衫，一條修身的長褲。此時，她換了許夫人的一件白色的長衫，從樓上下來，長髮飄飄，衣服飄飄，姿態怡然，真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

小雅下樓，卻並沒有走向餐桌，她徑直走到門口的衣架前。她對許夫人和眾人說：“不好意思，我手機響了，好像有簡訊進來。”

小雅從衣架上摘下她的包，拿出手機翻看了一下，就把手機重新放到包裡，她回身向餐桌走來，一邊走，一邊說：“老師，大娘，不好意思，醫院裡有點事兒，我的一個病人需要一種藥，我得回去一趟，你們慢慢吃——”

許夫人臉上掠過一絲訝異。但她看到小雅堅定的目光，就沒有挽留小雅，而是說：“那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小雅笑著說：“老師，改天我請你吃飯，謝謝你給我做媒。”

小雅又衝我們莞爾一笑，像開玩笑似地說：“現如今，誰還願意給人做媒？怕落埋怨，也就是自己爸媽，要不然，就是我的老師還惦記我。”

小雅杯子裡還有一點紅酒，她端起酒杯，向眾人敬了一下，說：“我今天謝謝我的老師，也謝謝你們，做這麼多豐盛的菜餚招待我。今天院裡實在有事兒，我先走了。”

許夫人拿眼睛看著小豪。

小豪會意，急忙說：“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

小雅眼睛撩了小豪一眼，笑道：“喝酒也沒醉，我家離得不遠，沒事。”

小豪已經站起來，跟小雅走到門前。小豪先把小雅的大衣從衣架上摘下來，遞給小雅，說：“送你到家，我才放心。”

小雅從小豪手裡接過大衣，微微一笑。

許夫人把懷裡的妞妞交給小霞，她送兩個年輕人出門。

許夫人從外面回來，臉就撂下來。但她也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說：“媽，二姐，小雅應該是察覺了小豪沒有意思，人家飯都不吃了，就張羅走了。”

二姐說：“不對呀，她不是說，醫院裡她的病人有事兒嗎？”

許夫人說：“病人有事兒，會給醫生髮簡訊？這麼急的事情，肯定要打電話。小雅一說是簡訊，我就知道是假的，她就是扯個託，免得彼此再坐下去尷尬，就離開了。”

二姐有點不好意思了。二姐這個人，知錯能改。

二姐說：“娟兒啊，會不會影響你們兩人以後相處？”

許夫人說：“這倒不會，小雅不是小氣的姑娘，不過，我就是擔心小雅不開心。”

老夫人說：“這事辦的，咱們好心辦錯事了。小娟啊，你明天上班，跟小雅道個歉吧。”

許夫人苦笑，說：“我會跟她聊聊的——”

這頓飯，本來是很喜慶的，結果，是這麼個結果。

小霞已經吃完飯，她抱著妞妞，上樓去了。給妞妞換了尿不溼，重新抱下樓。她看到許夫人已經吃完飯，就把妞妞放到嬰兒車裡，推到許夫人面前。

小霞說：“二嫂，我出去跑步了，你看著點妞妞。”

許夫人說：“天氣冷了，出去多穿點。”

小霞答應著，在門口穿上大衣，出門了。

二姐看到小霞走了，她又開始挑小霞。

二姐說：“你們家的育兒嫂，不是住家保姆嗎？怎麼還隨便出去溜達？”

許夫人說：“住家保姆，也不是一分鐘都不休息，小霞每天有兩個小時休息，她喜歡跑步，每天這個時間她去跑步，我也正好跟妞妞親近親近，要不然，小霞總抱著妞妞，妞妞跟我這個媽媽都不親了。”

許夫人把妞妞從嬰兒車裡抱起來，跟妞妞頂腦門。

二姐百無聊賴，到廚房幫我收拾碗筷。她在等小豪回來呢。

二姐幫我幹活，其實，她就是找個人聽她抱怨。

二姐說：“你說我兒子，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好容易處個女友，處了這麼多年，卻黃了，連個女朋友都沒哄住。我都急壞了，他卻一點不著急，我給他介紹物件，他卻不高興了。你等著吧，等他回來，肯定要埋怨我。”

我跟二姐的性格差不多，也是直脾氣。要是心不順，我誰也不慣著。

我說：“二姐，你說話逗樂，但有時候不嚴密，容易被人攻擊。小豪不是三十好幾，小豪是三十一。你說小豪連女友都沒哄住——你兒子聽見這話，能高興嗎？”

二姐不高興地看著我，說：“我是跟你說說，傾訴一下，沒想到你也懟我，我就沒一樣作對的？”

二姐把刷碗的抹布“呱唧”一聲，摔到灶臺上，把髒水迸濺得哪都是。她瞪了我一眼，起身出了廚房，去客廳了。

二姐就這樣，生氣就表現出來，讓我知道她是生氣了。

不過，二姐一會兒自己就好了，就又來找我說話了。

我正收拾廚房呢，院門響，二姐急忙去開門，說：“是小豪回來了吧？”她這個當媽的，心急火燎，想問問小豪，把小雅送到哪去了。

來的果然是小豪。

小豪一進屋，二姐就著急地問：“你把小雅送到哪去了？”

小豪卻淡淡地說：“媽，你就別問了。”

這個年輕人，越來越讓人欣賞。他不回答二姐，是免得二姐繼續追問。也是在保護小雅。

二姐一腔熱情，被小豪潑了冷水，但她還是想知道。她說：“兒子，你送小雅這一路上，你們都聊啥了？”

小豪說：“沒聊啥。”

二姐氣笑了，說：“你們倆就一直沒說話？”

許夫人和老夫人也都認真地盯著小豪。

小豪看到舅媽和姥姥也對他的事情上心，他笑了一下，說：“我和小雅加上好友了，我們有什麼事，以後就自己聊，媽，你還問嗎？”

二姐笑得合不攏嘴，她說：“傻兒子，你還知道跟人家姑娘加好友。你不是說，不想處物件嗎？”

許夫人連忙對二姐說：“二姐，孩子們的事情，我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交給孩子們自己吧，就不要再過問了。”

小豪忽然跟二姐開個玩笑。他說：“媽，你跟我舅媽學學，別老是什麼都過問。”

二姐一邊笑，一邊說：“覺得我這媽不夠格，是不是？誰給你當媽夠格，你找誰去。”

其實，二姐的話是開玩笑，不過，二姐的身份，不應該拿這句話開玩笑。因為我知道，二姐不是小豪的親媽。

我悄悄抬眼打量小豪，小豪的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但願他的內心，也沒有什麼變化。

二姐和小豪又坐下聊了幾句，就告辭回去了。他們走了之後，老夫人納悶兒地問許夫人：“小娟，小豪怎麼跟小雅又好上了呢？”

許夫人說：“媽，年輕人交往，多在一起說說話，彼此有了進一步的瞭解，他們願意交往，就交往吧。”

老夫人還沒有解開心頭的謎團，她自言自語，說：“我都相中小雅了，我看呢，小豪還是相中小雅了……”

許夫人抱著妞妞逗著玩，對老夫人的話，笑而不答。

我收拾完廚房，跟許夫人和老夫人告辭，離開了許家。

騎著腳踏車回家，沒走到廣場，就碰到回來的小霞。

我驚訝地問：“小霞，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霞說：“一個人跑，沒意思。天太冷了——”

一個人跑沒意思？那麼說，以前小霞都跟老白一起跑步嗎？

我問：“老白什麼時候回來啊？”

小霞聽我提到老白，她的臉上浮上一抹笑，說：“快了，估計明天就能回來。”

我和小霞分手後，騎著腳踏車回家了。

這幾天，氣溫似乎又有點回暖。樓裡也提前供暖了，屋裡屋外，都暖融融的。

我沒有直接回家，我把腳踏車停在家門口的超市前，我先去超市看看。

超市的裡有柿子餅，有手指葡萄，還有特別飽滿個頭特別大的栗子。這些食品，在我媽家附近的水果店，也能買到，但是大多不太新鮮。

我沒有買這些食品，我先記在心裡。等我要走的前一天，我再來超市，買上我媽愛吃的柿子餅，再買我爸愛吃的栗子，甜葡萄。

我爸還愛吃泡麵。我曾經快遞一箱泡麵給我爸。我爸是節儉界的骨灰級的人物，我爸開啟一包泡麵，從來不會全部吃掉，他只會用半袋泡麵。

鍋裡先煮上掛麵，放上一些蔬菜，我爸把半袋泡麵放進鍋裡，把泡麵裡的所有調料，也只往鍋裡放半袋。

我爸就這麼節儉。（他的奇葩的影響到健康的節儉故事，我寫在今天的節儉文章裡了。喜歡節儉的朋友可以去看看，記得點贊呢。）你見過的最無用的節儉行為是什麼？

但是，老爸輕易不要兒女的錢。老爸的退休金，現在每月是3000多，和我媽的退休金加起來，大約是6000左右。他們每月給我妹妹發工資，我和我姐姐給我爸媽錢，少量的，我爸接受，多的，他不要。

老爸說：“你們掙錢不容易，爸媽有工資，不卡吃你們。”

我弟弟帶我爸去醫院檢檢視病，回來我爸爸先跟我弟弟算賬，問我弟弟去醫院總共花了多少錢，他會把錢都給我弟弟。

老爸的節儉有些令人受不了，可是，他又是自強自立的老倔頭，讓人心生敬佩。我和姐姐就儘量給他買吃的。可又怕老爸節儉，把吃的東西放久了，放壞了。

女兒盡孝也不容易啊。

晚上，我跟老媽打電話，說這個週末回家，老媽很開心，張嘴就問我：“你物件一起回來嗎？”

我的媽呀，都說處物件不想讓我媽知道，她要是知道，就總是問。

我連忙說：“這次跟我回去。”

我媽像個小姑娘一樣地，笑得很開心，說：“我一會兒告訴你爸，讓他也高興高興——”

我說：“媽，等我們回去那天，把衛生間的那個攢水的髒水桶，倒了吧，哪怕我們走了之後，我爸再把髒水桶，放回衛生間呢。”

我媽哈哈大笑，說：“我跟你爸說，這個老倔頭，我得好好跟他說。”

我媽答應我了，我放心了。

我也是要面子的人呢！

第二天，我到許家上班，以為趙老師兩口子這天會來，但這兩口沒動靜，那我就再消停一天。

趙老師兩口子要是來了，我估計就沒有消停的時候了。

蘇平這天收拾完房間，就匆匆走了，只是跟我打個招呼，不知道忙什麼。

老夫人坐在餐桌前摘豆角，她還是要吃排骨燉豆角。

小霞這天沒在家，她抱著妞妞出去曬太陽了。

又過了一會兒，老夫人摘完豆角，小霞抱著妞妞也回來了。

只見小霞滿臉喜氣，把妞妞放到沙發上，讓妞妞跟老夫人玩。

小霞走進廚房，跟我說：“我今天去售樓處了，售樓處的人說，還有一套85平的兩室一廳，就剩最後這一套了，樓層也好，16樓，數字也好，還是東側，我上樓去看了，房間裡陽光可好了，我相中了。”

我心裡話，電梯樓，高層的房子，四面通透，採光好，肯定能相中。問題是，錢也好啊，這樣的房子，對於有錢人來說，不算什麼。對於小霞來說，就是奢侈了。

我忍不住說：“小霞，這樓肯定貴，你月供多少？要是還不上貸款，你的房子就會被銀行收走——”

小霞不跟我談這件事，她說：“紅姐，你就別操心還錢的事情了，我媽說了，多借我點，我女兒也跟她男朋友想辦法。”

我是直搖頭。

小霞這個房子，還沒等買呢，就這麼多人插手。將來買了房子，小霞的母親可能去住，小霞的女兒可能去住，小霞女兒的男朋友，也可能去住。

小霞買個房子，可別買一堆糟心事兒啊。

但這話，我也不能說，人家小霞興致勃勃地買房，我總潑冷水，多膈應人呢！

我就說：“老白的錢到位了嗎？”

小霞說：“別提了，他那個客戶不穩當，這筆賬沒要回來。不過，他說今晚回來，去鄉下要賬去，要上來就借給我。”

老白拖延著，一直沒借錢給小霞，我分析，一是老白真的沒錢，現金都壓在公司裡了。二是老白不想借錢給小霞，擔心小霞不還錢。三是老白沒打算跟小霞長期相守。

小霞當著我的面，給老白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小霞就說：“白哥，咋樣了？到家了嗎？我聽人說，你昨天就到家了？不是二哥說的，我是聽別人說的，你就別問是誰了，我的暗線可多了，你幹啥事我都知道。”

小霞說話，不說正事，打了半天電話，一句有用的也沒說。

後來，老夫人在客廳喊小霞：“小霞呀，別打電話了，妞妞尿了——”

小霞嫌惡地側過身子，瞪了老夫人一眼，又回過神，對電話裡的老白，低聲地撒嬌地說：“快點回來吧，我都想你了。”

小霞結束通話電話，去客廳照看妞妞去了。

我發覺小霞這幾天，好像心長草了，坐立不安的，看護妞妞，也不那麼上心了。

我記得許夫人說過，白天上班時間，育兒嫂不能接電話。但是，時間長了，不僅是小霞，包括我在內，都會在上班時間打電話。

我打電話，基本不會影響做飯炒菜，但小霞不一樣，小霞看護妞妞呢。妞妞不會說話，不能走路，是需要照顧的小嬰孩。小霞要是經常打電話，肯定會影響她照看妞妞。

時間長了，被許先生髮現，我和小霞，都會被許先生訓一頓。

我是許家三個保姆裡，負責管事兒的。我覺得我有必要跟小霞說這件事，但首先，我要以身作則，要不然，小霞不會服氣的。

這天午後，許先生給我發來簡訊，說他晚上回家，讓我多做點菜，再做個紅燒肉。

冰箱裡還有一塊五花肉，不多，我就準備放點黃豆。我想起昨天二姐帶來的豬蹄燒黃豆，酥爛香軟，那我就做紅燒肉燉黃豆吧。

我先把黃豆用溫水泡上。一般泡到晚上，黃豆就泡發了。肉先洗出來，切好，用調料喂上。做菜不用那麼教條，也不用聽哪個大廚的，我就聽自己的，要不然就聽老夫人的。

晚上，我燜了紅豆飯，用砂鍋小火煮著紅燒肉燉黃豆。昨天，二姐拿來的大蝦還剩一點，我就來個火爆大蝦。又炒了兩個青菜，做了一個西紅柿牛尾湯。

老夫人從儲藏室裡拿來一盒牛尾罐頭。

我問：“哪來的好東西？”

老夫人說：“雪瑩給我的。”

我的娘啊，雪瑩給老夫人的罐頭，有多久了？

老夫人說：“小娟前兩天從大安回來，雪瑩就讓小娟給我捎回來的。”

雪瑩這孩子，這也太懂事了，還孝順老人，知道老夫人愛吃罐頭，每次來，她都給老人家帶箱罐頭。

牛尾湯放到鍋裡，可真香啊。這是大安罐頭廠生產的罐頭。幾十年前，大安罐頭廠老出名了，做的番茄醬，牛尾湯，午餐肉，都出口俄羅斯，不在本市出售。

可惜，後來廠子黃了。有能力的人，自己就開起了小型的罐頭廠。

許先生也到家了。他跟許夫人一起回來的。許先生出差回來，多數時候，他會直接去醫院，接他媳婦回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

進屋的時候，我還看見許先生捏了一下許夫人的肩膀。許夫人回頭，嗔怪地瞪了許先生一眼。

許先生被許夫人瞪了一眼，他也不生氣，從小霞手裡接過妞妞，咧著大嘴笑著，衝著妞妞說：“小丫頭，想爸爸了嗎？爸爸的心肝寶貝呀，可想死我了！”

許先生說著話，誰也沒注意，他就忽悠一下，把妞妞扔到空中，然後，他兩隻大手像大船一樣，把妞妞接住。

我們看到妞妞被拋到空中，都嚇壞了。妞妞太小了，這麼扔著玩，能行嗎？

老夫人氣得用助步器用力地打許先生，恨恨地罵道：“你個要債的，你把我孫女扔零碎了！”

許先生說：“媽，給你買助步器不是讓你打我的，是讓你走路的，你要再打我，我就把助步器沒收了。”

許夫人從衛生間洗手出來，她用毛巾一邊擦手，一邊對老夫人說：“媽，可勁揍他，到時候我給你買更好的助步器。”

許先生笑了，他站著，任憑老夫人揍他。他不敢躲開，怕老夫人閃個跟頭。

可是，等老夫人一走開，他又把妞妞往空中拋。氣得許夫人用手指點他，說：“別回來了，出差去吧。”

妞妞卻很喜歡爸爸這麼拋著她玩，這孩子膽子太大了，真應了那句話，無知者無畏呀。她還不知死活地咯咯地笑個不停。她一笑，她爸爸更跟她玩得起勁，還要扔妞妞。

許夫人真生氣了，說：“海生，別扔妞妞了，妞妞太小，你萬一接她的時候，挫傷她的筋骨，到時候你姑娘走路一瘸一拐的，那可咋整啊？”

許先生聽到這話，終於不扔妞妞玩了。

吃飯的時候，許先生看到他最愛的紅燒肉端上桌，兩隻眼睛鋥亮，散發出不一樣的光彩。他趁著許夫人不注意，把嚼爛的肉和黃豆，都往妞妞嘴裡送。

我的天呢！

許夫人氣壞了，用筷子抽許先生的腦袋。

估計是給許先生敲疼了。許先生不高興地說：“幹啥呀，跟我動五把超啊？你是個兒嗎？別傷著自己。”

許夫人向老夫人求援，說：“媽，你看看你老兒子，太煩人了，不講究衛生，自己嚼完了喂妞妞。”

老夫人說：“可勁揍！”

我和小霞都忍不住了，都快笑抽了。

許先生看看老夫人，又看看許夫人，他說：“有沒有你們這樣的婆媳？我回來了，一起揍我，你們倆核計好了，合起夥來欺負我？這吃點肉，都吃不消停。”

許夫人沒說話，看到許先生把紅燒肉吃掉半碗了，她就站起來，伸手把紅燒肉端起來，給老夫人碗裡撥一些，給我和小霞碗裡也撥一些。盤子裡還給許先生剩一點。

許先生本來板著臉，看著許夫人。但看盤子裡還有點紅燒肉和黃豆，他才咧嘴笑了。

我和小霞悶頭吃肉，也不好意思總笑。

許先生回家，家裡就是歡聲笑語。

這天晚上，剛吃完飯，二姐忽然來了。

二姐一進屋，就興奮地說：“娟兒，媽，小豪今晚沒回來吃飯。”

老夫人說：“小豪是不是去奶奶家吃飯了？”

二姐搖頭，說：“我估計他是跟小雅約會去了。”

二姐看著許夫人，說：“小娟，小雅今天值班嗎？要是小雅不上班，估計兩人就是約會去了。”

許夫人說：“沒想到，兩人還相處上了，那可太好了。”

我聽見了二姐的話，也替小豪高興。但願小豪能開啟心結，接受小雅。但願小雅，能帶給小豪一片陽光。

許先生不知道小豪和小雅處物件的事情。當他聽二姐講了昨天的相親時，他不太是滋味地說：“小軍一直喜歡小雅，看來小軍沒希望了？”

二姐說：“小軍就是個司機，沒啥學歷，小雅能看上他嗎？”

許先生說：“老沈還是司機呢，現在升為經理了，這事情，上哪看去。”

大家正說著話，蘇平忽然來了。

我還以為蘇平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平來到許家，衝我笑一下，就走到許先生面前，說：“二哥，你找我有事兒？”

許先生說：“老妹兒，吃飯了嗎？沒吃就吃點。”

蘇平往廚房看了我一眼，笑著跟許先生說：“我吃過了，你們也吃完飯了？”

許先生說：“我們都吃完飯了。二哥找你來，是跟你說，你託我辦的事兒，我給你辦妥了。你明天就趕緊抓緊去辦。現在動土還沒事，氣溫還沒零下呢，趕早不趕晚，別上面又變卦了。是不？”

蘇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樂得像個孩子。她驚喜地說：“二哥，真成了？我都不敢相信，那我，去找誰？”

許先生說了一個地址，說了一個名字和職務。他怕蘇平記不住，就坐在茶桌旁，把檯曆撕下一張，拿起筆寫在紙上，把這條遞給了蘇平。

許夫人和二姐都在旁邊，聽見了許先生的話，兩人同時看向許先生。

許夫人的臉上，帶著一絲驚異。

二姐的臉上，卻都是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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