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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燃情歲月的回憶——露天電影》

由 知名作家編劇王梅老師 發表于 美食2022-12-12

文/七朵

編輯/席婕寒

最難忘少年時代看露天電影的美好時光,每一場電影都會帶給我們過年過節般的快樂。

那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當時每個地區好像都有一臺放映機,配有專門的放映員。每次放映的地點都不固定,今天這個公社,改天那個大隊,貌似都是臨時決定,毫無規律可言,像打游擊似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然而,不管放映員保密工作做得多麼好,作為影迷的我們總是能提前打聽到放映的地點和時間並按時“赴會”。當然偶爾也會因訊息有誤而撲個空,大家也不惱。人問今晚看的啥?咋回來這麼早?我們笑答:“看的是‘小英雄白跑路’”。

當時沒有電話手機,更沒有網路微信,放映訊息都是口口相傳,先是由少數訊息靈通人士傳播出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不到半天,放映點周邊十公里範圍內的男女老少幾乎人人皆知,孩子們更是歡天喜地。好像是專門為了照顧中小學生吧,放映時間通常是選在週六或週日(那時是單休),漫長的暑期裡最多。

如果某天下午上學時有人傳出“今晚某某地方放電影”的訊息,大家就會像被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不已,奔走相告,要不了多久,整個學校的師生便都會知道這個好訊息了。許多孩子——尤其是那些生性好動的男生,常常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早已無心念書,只巴望老師快點放學。

等放學鈴一響,同學們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在學校或路上打打鬧鬧地磨蹭了,都是以急行軍的速度往家趕。剛進村子便開始喊媽,找到媽後先迫不及待地報告“喜迅”,接著便跟前跟後地催著母親快點燒飯,快點開飯!

正在忙碌的母親往往被催得暈頭轉向,沒好氣地罵道:“你個小催命鬼,看電影倒是積極得很,學習怎麼沒見這麼有勁頭呢?”。好容易熬到開飯,男孩子們都是草草扒幾口,囫圇吞下去,顧不上擦嘴,然後就呼朋引伴整裝待發了。好像是去迎接新媳婦似的,一路上歡蹦亂跳,又唱又笑又叫又鬧的,就差拿個喇叭吹吹打打啦。

女孩們通常沒有男孩們那般猴急,飯後常要梳洗打扮一番,好像要出門相親或約會似的,有的媽媽們不放心,還要陪著一起去。

我有時會和莊上的男生們一同出發,但更多的時候,隔壁的小嬸孃會讓我留下來陪她一起去,她時常還會邀請我大嫂同去(我母親是極少湊這個熱鬧的,也許是太忙太累,也許是沒有時間或不感興趣,除非電影在本隊放,才會偶爾陪我們去看一次)。

大嫂是個慢性子,幹什麼都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的,往往吃過飯,還要刷碗,還要給孩子們洗漱。我經常常急地在大哥家門口轉來轉去,不停地進去催,但每次等她千呼萬喚始出門時,早已過了電影開放的時間。因此陪大嫂看電影多半是看不到前半截的,只能一知半解糊里糊塗地看完後半截,實在沒勁。

和小夥伴們一同前往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不管路途多麼遙遠,我們都能提前到場。不僅能看到完整的電影,有時還能親眼看到兩名放映員用一輛舊三輪車將一隻大木箱和一輛貌似腳踏車的東西(好像是用來發電的)馱到現場。場地通常選在某公社或大隊的政府大院,有時也會選在某生產隊的大稻床或某個大戶人家的庭院裡。

銀幕早就掛好了,就是一塊床單大小的白布,或直接拴在兩棵大樹之間,或拴在臨時搭起的兩根竹竿中間,有時則直接掛在一面牆上。到放映時間了,一名放映員便開始蹬起“腳踏車”,機器呼呼作響,上面的一隻電燈泡忽閃忽閃地亮起來;另一人將投影儀開啟,將燈光對準銀幕,然後將兩盤影碟一前一後安裝在機器上,影碟緩緩轉動起來,音樂響起,螢幕上便跳出“某某電影製片廠”幾個光閃閃的大字來。

每次電影開場前,現場都像是剛開鍋的稀飯,又像群鳥歸巢,熱鬧非凡。有席地而坐的,有端坐椅子上的,有站在地面的,有站在凳子上的,有抱在懷裡的,還有扛在肩頭的,個別調皮的孩子甚至爬到附近的大樹上……人們裡三層外三層圍在銀幕前,周邊還不斷地有三三兩兩的觀眾說說笑笑地圍過來,少數個矮的小朋友,甚至跑到銀幕背面去席地而坐。

但不管現場多麼熱烈,也不管電影是否開放,場外始終坐著一位淡定的老大爺,面前擺著個不大的瓜子花生攤,一邊微笑著招攬生意,一邊耐心地用一隻小酒杯給眼前的小顧客量葵花籽或炒花生,然後放進捲成三角筒的舊書紙中,再小心翼翼地遞到小買主手中。“五分一杯,一角兩杯半”……大爺不停地吆喝著。

當音樂聲響起,“某某電影製片廠”幾個激動人心的大字躍入人們的眼簾時,嘈雜的露天廣場頓時安靜了下來,人們目不轉睛的盯著銀幕,生怕漏掉一個字元。

當時放映的多半是故事片,其中戰鬥片最多,例如,《上甘嶺》、《小兵張嘎》、《奇襲》、《渡江偵察記》、《平原游擊隊》、《英雄兒女》、《地道戰》、《地雷戰》…等等。這些常常是孩子們的最愛,看著一個個英雄人物不怕犧牲奮勇殺敵的英雄壯舉,小影迷們便會當場立志長大了也要去參軍報國,上戰場殺敵立功……

有時也會放一些愛情片,如《家》《小街》,《雁南飛》、《廬山戀》之類的,那些青年男女談戀愛時的親熱鏡頭,常常看得小朋友們捂臉怪笑,看得姑娘小夥子們臉紅心跳。

每次看電影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常常尚未盡興,那個大大的“完”字便已跳出銀幕——電影結束了,於是寧靜的電影場瞬間又像是炸開了鍋。

剛剛還擠得水洩不通的人們立刻紛紛朝四面八方湧去。女人的呼喚聲,男人的吆喝聲,姑娘的嘻笑聲,小夥子的口哨聲,少年們的喧鬧聲,中間還夾雜著少數走散兒童的哭叫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匯成了一首聲勢浩大的散場交響樂。不到幾分鐘,人們便像潮水般退去,偌大空曠的電影場,只剩下滿地狼藉和兩個尚在收拾器具的放映人。

夏天的夜晚,觀影回來的路上也別有一番趣味:餘興未盡的小夥伴們有說有笑地走在柏油馬路或鄉間小路上,頭頂是滿天繁星閃閃爍爍,地面上點點螢火飄飄忽忽,兩邊稻田裡蛙叫蟲嘶此起彼伏,好不熱鬧,一陣陣涼風吹來,怎一個“爽”字了得!

當然看露天電影,有時也存在著風險。例如單身的漂亮姑娘,可能會遭遇流氓的騷擾;因爭搶好位置,可能會與陌生人發生口角,甚至肢體衝突;最要命的是,散場時一不小心還可能會丟失孩子!

記得有一次我們去離家九里外的獨松樹看電影,就把我家大侄子給弄丟了!那天因路太遠,大人們都沒去,只有小哥(大約十四五歲)帶著莊子上六七名小夥伴一同前往。當時侄子只有五六歲,因個小被我們安排坐在最前面的地上,而我們站在中間靠前的位置,開映前我們再三叮囑他散場後別亂動,我們過來找他。

故事《燃情歲月的回憶——露天電影》

誰知散場後我們好容易擠到前排,卻連侄子的影子也沒看見。我們四下裡邊跑邊喊,直到場上的人全部走光了,也沒找見侄子。於是只好邊往回走,邊一路尋找,到家後大嫂聽說侄子不見了,差點嚇暈過去。她哭著呼喊全莊老少一同幫著出去找孩子。母親也嚇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祈求上帝保佑她孫子平安回來。父親和大哥把我們一頓訓斥後帶著我們一起原路返回繼續找。

大家分幾路找了大半夜,將周邊十來裡地的範圍都找遍了,仍然不見侄子的蹤跡。第二天一早幾乎全生產隊的人都幫著又找了一大圈,直找到傍晚也毫無所獲,侄子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最後只好報警。我們惴惴不安地祈盼著奇蹟發生。嫂子急火攻心,臥床不起,整天以淚洗面;母親不住地向上帝跪拜哭訴,祈求上帝早日送回孫子。

不知是母親的誠意感動了上帝,還是嫂子的悲傷打動了他老人家,到第四天晌午,大隊部突然派人過來傳話,說大侄子被離這十公里外某鄉某村的一戶人家撿回去了。大哥大嫂趕緊帶上禮物去接人。

原來那晚電影一散場,侄子便被一群人擠出場外,他怕趕不上我們,就直接跟著那群人往回家相反的方向跑去,一直跑到那群人全部散光了,也沒追上我們。他嚇得躲在路邊一座孤墳旁哭泣,直到深夜,才被一名在親戚家吃酒賭博回來的光棍漢發現並帶回了家。 光棍漢問明情況,見侄子伶牙俐齒表達清晰,又長得虎頭虎腦,有心想留下來給自己做兒子。但侄子誓死不從,不吃不喝一直哭,哭累了睡,睡醒了再哭,最後光棍漢怕鬧出人命,才根據侄子的表述託人帶話過來。這場虛驚無疑給我們對露天電影的美好記憶留下了一絲陰影。

故事《燃情歲月的回憶——露天電影》

到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農村各鄉相繼有了自己的電影院,看露天電影的機會便越來越少了。電影院看電影固然方便,但總覺得缺少了露天電影的自由與敞亮。電影院觀影一切都是固定不變的,而露天電影一切都是臨時安排,充滿變數,更讓人有一種神秘感和新鮮感。當然,也許因為有影院時我們已不再年少,少了看露天電影時的那種天真活潑、

不甘寂寞、敢於探索、激情揚溢的少年情懷吧?

朋友:你看過露天電影嗎?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對它們念念不忘呢?

七 朵

2022年夏

作者簡介:

七朵,女,漢族,漢語言文學專業本科學歷,愛好寫作,曾在公眾號《江淮分水嶺》發表過《拖把》、《心中流淌著一條河》以及《王梅寫作》上發表過《父愛無聲》、《退親》等作品。目前為某高校退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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