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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然造物的靈感降臨傢俱的腿足......

日升月沉，風起雲湧，山青水綠，蝶舞蟲鳴……。自然的萬千造物，成為了我們所生活的世界的基礎。

鳥為飛機提供了“翅膀”，魚為航船提供了“線條”，蛋殼使人懂得了拱形的美妙……

自然一直都是人類造物的經驗寶庫。

“耗子尾”與“鵝脖”

而在凝結了人類智慧與藝術的傢俱上，更是處處可見對於自然的模仿和學習，除了

纏枝蓮、荷花等由自然經典形象演化而來的紋飾外，我們往往還能發現傢俱的一些部件也模仿此道

——鵝脖、耗子尾、龜足、竹節工……它們往往還兼具著

科學性

。

今天，我們就來具體聊聊傢俱的腿足上，藏著哪些來自自然的靈感。

中式傢俱·馬蹄腿

馬蹄腿

是明式傢俱中最為常見的腿足之一。關於它的來源也有著不同的說法，王世襄先生認為馬蹄腿是壼門變化而來的：

唐代壼門床和須彌座都四面見方，垂直不帶側腳，有束腰高桌的腿足也多用方材，不帶側腳，壼門從床上消失蛻化之後，只剩下歧出的牙腳，它就是有束腰傢俱足端的馬蹄。

明 黃花梨木霸王棖條桌 上海博物館藏

也有人認為馬蹄腿來源於古代青銅器獸足或三彎腿，但無論如何，從命名來看，它與馬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這種取自馬蹄的造型包括內翻馬蹄腿、外翻馬蹄腿、雙翻馬蹄腿三種，其中內翻馬蹄最多也最為經典。

明 黃花梨有束腰三彎腿霸王棖方凳 上海博物館藏

馬蹄腿的弓形曲線矯健有力，底足稍大也能使其重心下降，從而使傢俱更為穩固。同時，馬蹄腿還能根據傢俱高矮和造型不同而作細部改動，高時挺拔清俊，矮時力蓄千鈞，可謂是百搭部件。

另一方面，之所以選擇馬而非其他動物，或許也與馬在傳統文化中的獨特形象有關。

中華民族對馬的利用不僅源流甚早，還開發了許多用途，尤其是在交通運輸和軍事活動上，馬一直髮揮著其他動物無法替代的作用。

昭陵六駿

除了能滿足穩健有力的實用性和高低粗細皆可適配的審美性外，馬的精神風貌也往往是膘肥雄健、昂揚向上，甚至帶有神性的。

如《呂氏春秋》之言：“馬之美者， 青龍之匹， 遺風之乘。”馬甚至能被聯絡到中華民族的圖騰龍上——龍馬精神，指的正是健旺精神。

唐 韓幹《牧馬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中式傢俱·其他動物腿

除了最經典的馬蹄腿外，造型豐富的傢俱中還有螞蚱腿、蜻蜓腿、龜足等仿動物形腿足。

螞蚱腿

指的則是一種腿部中間兩側帶有倒齒紋的腿，這種腿型常用在香幾、條桌等比較高挑清瘦的傢俱上，直足剛正挺拔，還能進一步襯托氣質。

明 黃花梨帶暗屜小長桌 故宮博物院藏

蜻蜓腿

則是一種S型腿足，往往上粗下細，足底還要外翻，腿部纖長而足底渾拙，也有叫螳螂腿的，它的作用與螞蚱腿類似，不過更富有曲線的柔婉富麗之美。

清 黃花梨木三足香幾 上海博物館藏

龜足

和其他腿不同，它是足底的一種作法，以前常被加在託泥下方，使託泥也能稍微騰起於地面，不顯沉滯之感。

現在我們還能在皇宮圈椅等帶有託泥的傢俱上看到細巧扁平的龜足，據說皇宮圈椅的龜足設計大有來歷，源於“河圖洛書”之說。

金 張珪《神龜圖卷》 故宮博物院藏

《易·繫辭上》雲：“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正是靈龜揹負著《河圖》《洛書》從水中出來，

“靈龜負書”，實際上背的是天地，負的是山河

。

而圈椅的設計本身便蘊含了“天圓地方”的世界觀哲學，在底部用龜足，正好契合了龜負天地一說。這一處小小細節，便彰顯著古人的精心與匠心。

黃花梨鑲癭木束腰卷草紋託泥圈椅 研習社珍藏

同時，龜足的運用和馬蹄腿一樣，背後其實都是古代文化中人們對這一種動物的肯定甚至崇拜：早至原始社會，就有著“龜甲占卜”的行為，在人們眼中，龜一直都與神靈有著密切的關係。

中式傢俱·仿植物

當然，除了動物，植物也是人們模仿的物件。

最為常見的便是

仿竹作法

，在傢俱上用仿竹作法時往往不止於腿足，而是幾乎全身。在主骨上模仿竹節的嶙峋，在細節上增加竹葉竹枝等，力求逼真自然，仿若實物。

之所以仿竹，也要提到竹在傳統文化中擁有的獨特意象——

“氣節”

。

明 黃花梨仿竹節玫瑰椅 美國明尼阿波里斯藝術中心藏

竹節之剛勁恰如傲骨之錚錚，文人讀書識義，以君子自居，竹剛正清瘦，正如君子之風，遺世而獨立，不受俗世凡塵所累，不被絲竹管絃所迷，寧折亦不屈，仿竹傢俱也因此多出現於書齋閨房重地，以頤養氣度，慎獨自省。

清 錢慧安 仕女四條屏之二（區域性）天津博物館藏

正因如此，竹與仿竹傢俱才會成為文人雅士的臻愛之物，以獨特的姿態清立於傢俱領域的一隅，無論時代風尚幾番轉移，竹節工仍然有著歲月不敗的魅力。

清 黃花梨仿竹南官帽椅

藤

也是常被模仿的一個物件，藤本身的文化形象並不豐滿獨特，會選擇模仿它更多的是一種材質模仿心態。

要知道，藤也是製作傢俱的重要材料，最早的藤製傢俱甚至可以追溯到戰國。用藤編織的傢俱不僅外觀質樸，觸感也更為柔軟舒適，又因為這種材料比較便宜耐用，在民間十分受歡迎。

明 謝環《杏園雅集圖》 鎮江博物館藏

即便是能夠使用硬木傢俱的人，也還是會偏好仿藤的坐墩。仿藤編的繡墩並不鮮見，甚至還因工匠巧手而綻放出不同的光彩，手藝精妙的工匠甚至能將藤條被捆紮的狀態原模原樣地在硬木材料上展現出來。

清 紫檀木仿藤坐墩 故宮博物院藏

西方傢俱的動物腿

西方傢俱中，模仿動物的更是不在少數，早至古埃及，傢俱腳部就有模仿獅、牛的雕刻裝飾，這種經典的

獅腿

後來甚至成為了西方傢俱的標誌之一。

古埃及第四王朝（公元前2613~2494年）王后赫特芬雷斯墓室內發現的坐椅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最古老的木製扶手椅，它正有著獅子圖樣的前腿與後腿。

西方傢俱的獅腿雕刻藝術十分精妙，甚至可以上部雕獅頭，下部雕獅腳，而工匠還會在這基礎上施以變化，使得傢俱的造型更為華麗豐滿。

這也正是東西方藝術追求的不同之處，西方追求形似，甚至能把鬃毛這種細節都在腿足上展現得淋漓盡致；而東方藝術更追求意似，馬蹄足對馬蹄的模仿並非純然地複製，而是取其線條和結構作為精髓。

路易十四時期的獅腿

民國 柚木軟包洛可可搖椅 研習社藏

安妮女王執政時期的英國傢俱（1700 - 1755）吸收了一些中國古典傢俱的風格特色，椅子腿部的造型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這一時期出現了一種叫

Cabriole的腿，它本義

指的是動物膝蓋以下的部分，但因為造型常被我們稱為

“貓腿”

，比起獅腿，它更接近於中式的三彎腿。

安妮式傢俱的腿足中還有一種十分優雅的形式——

爪抓球

，一般作鷹爪和鳳爪樣，在當時十分風靡，而一些學者認為這可能也是受東方文化中的龍爪抓珠啟發而產生的樣式。

清乾隆 紫檀木雕花椅 故宮博物院藏

而在古代中國，用龍爪抓珠造型製作腿足的傢俱，因為龍這一形象的特殊性，它往往只能是皇宮中的傢俱，其陳設也是在等級較高的宮殿內，比如太和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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