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濰坊肉火燒

由 膠水之左 發表于 美食2021-12-14

三十年前的濰坊肉火燒

火燒店在學校南側路西的兩間不大的平房裡,是當地城郊結合部常見的帶了黑紋路的火燒紅磚房,門窗的油漆斑駁有的皸裂開了如同常年田間勞作的老農的手掌。火燒店坐西朝東,屋裡南側放了幾張可以拆疊的鋼木圓桌,下邊放了一些方凳。門口北邊有一個用鐵板焊成的烤火燒的大圓桶爐子,在邊上的面板上和麵放餡,用手按成一個個餅狀,有誇張的烤火燒師傅會很響亮地把做好的火燒“”啪”地一聲拍在火燒爐上面那層鐵板上,跟我們小時候摔過的用粘泥做的用力摔的“泥炮”一樣。火燒爐中間留了一個有直徑幾十公分的圓坑,可以看到下面的無煙的炭火。過不一會用一頭有三根鐵條的鐵杈把上面的火燒端到下面一層靠爐火近的那層鐵板上。烤好的火燒上面有了一些黑焦斑,火燒凸漲起來,滿屋瀰漫開了撲鼻香氣。肉火燒燙嘴最好吃,火燒裡面冒著油,肉香滋味濃厚。

學校東邊圍牆外是當時嚇嚇有名的做拖拉機的叫大拖的工廠,學校對面有拖拉機廠的家屬院。我們的學校宿舍在路的西邊一幢磚混結構的四層宿舍樓。樓房是紅磚砌的水泥抹縫,沒有抹水泥。宿舍西邊有一條河,河水黑乎乎的,不像我們老家的河流,清澈見底可以看到小魚小蝦。宿舍後邊是一片農田,秋後種小麥夏天種玉米。

學校門前是一條不寬的柏油路,兩側有些低矮的地中海冬青樹。冬春季掠過北海襲來的西北風暢通無阻地吹過濰北毫無遮掩的平原地,輕易捲起的風沙塵土,把冬青樹變得灰頭土臉的。冬青樹枝頭春天新發的嫩芽呈淺綠色。“春雨貴如油”,被小雨淋過的冬青樹葉被衝出了一道道泥痕,像極了小孩時玩耍時汗水淌過的大灰臉。

火燒店的店主是我們一個縣的老鄉,她的家在我們縣南部的一個多丘陵地的鄉鎮。她有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白淨豐滿,透著一種健康的美。一頭烏黑的秀髮,臉上紅暈暈的。有一雙好看的細長眼晴。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很柔和。不多言語,鼻腔輕聲“”嗯”。說話時總是淺笑,聲音甜美。她一個人做火燒乾活勞作時,眠了上翹的嘴角,像憶起美好的往事,輕微地含笑。

六月中旬的節氣,我們還有十來天就要畢業了。我們在實行我們的“陰謀詭計”。我們所門學專業是烹飪,一年前開始的實習,我們都被分到的飯店賓館那時都國營集體單位。實習工資很低,幾乎跟沒有一樣。吃的飯生活卻是很好的。現在回學校,對學校食堂清湯寡水的飯菜早己不屑一顧,甚至感覺難以下嚥。學校每月發的三十來元錢和三十斤的糧票都奉獻給了一塊錢一瓶的扁瓶“坊子白乾”和“白金鹿”香菸和一塊一毛錢一包的軟“青州”香菸。真的是應了那句古語“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和小Q一起去賒火燒吃,然後一走了之。

臨近畢業了,學校對我們放任自由,基本不怎麼管我們了。畢業前的那段時間我們總是到火燒店裡賒火燒吃。六月的濰坊天上像掛了個大火爐,乾燥少雨,像要把人烤熟了一樣。乾燥的路上塵土飛揚。空氣中紛紛揚揚的揚絮吹在人的臉上頭髮上。

學校宿舍門口那棵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靜靜貯立在那裡,風雨無阻地迎來送往一屆屆風華正茂學生的來來去去。六月乾燥的風幾乎吸走這片土地上的所有水份,宿舍北邊麥田也從蔥綠變成了金黃。小麥收割完了,翻起的麥茬地裡長出了半拃高的玉米苗,在炙熱的乾燥空氣中,蔫蔫地捲縮了身子,耐心等待著七月份東南季風帶來的豪雨,然後葳蕤地生長。路邊殘缺不齊的綠化帶有幾株五顏六色的月季花開得正旺。學校門口百貨商店的那隻渾身烏黑光亮如黑炭一樣的黑土狗躲到屋山北邊的蔭涼處了乘涼。

我們去她店裡吃火燒時,偷偷打量她,她穿了一件淺白碎藍花襯衣。挽起袖子露出一雙肉嘟嘟嫩藕般的手臂。六月的白天很熱了,爐火的溫度很高。由於不停地勞作她的臉上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甚至可以清晰看到臉上淌汗張開的絨毛。二毛錢一個的火燒,我們己經欠了快二十塊錢了。她曾經問我們什麼時候給錢?不無擔心地說以前學校有學生欠了火燒錢畢業後一走了之,找不到人。我們說下月初發生活費和糧票了,請她一萬個放心。

我們是六月底就離校了,鋪蓋是哥哥單位的貨車來濰坊拉貨給捎走了。我們偷偷溜走了坐上了回家的火車。最我和小Q一共欠了火燒錢二十八元六角。

後來每次看到濰坊肉火燒時,總會想到學校邊上的那家火燒店的火燒和店主。後來多年後去濰坊專門去過學校邊上的火燒店,現在己經蓋上了沿街樓房,火燒店蕩然無存了。縈繞在我心頭總有一種負罪感,我和小Q一共欠了一百四十多個火燒錢。那是別人汗流浹背的辛勤勞作,我們卻是不勞而獲。隨著年齡的增長,內心的愧疚俞來俞強烈。

她也許早已嫁人生子有快六十歲的年齡了。唯有祝願她有好的人生歸宿,美滿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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