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大約快二十年了吧，筆者那時帶著少年的夢想，遠離家鄉來到了這座城市。

那時候，年輕有奔頭，精力旺盛，整天笑眯眯，對生活無比熱愛。逢人就打招呼，看誰忙都會搭把手，房東見了我一天到晚笑眯眯，直言要是自己兒子也像我一樣多好。她說自己那個孩子一天到晚不和父母說話，沒精打采的，上樓下樓招呼都不打的。

當時的我不明白，或者說懶得去想。現在明白了，當年我在家不也是這樣麼，和父母在一起看見個親戚都躲在後面，懶得叫的，出來了反而見誰都自來熟。在家一條蟲出門一條龍，這麼說一點都不為過。

要不是後來的一件小事，我絕對不會變得更加謹慎小心，會以為這城市永遠充滿包容。事實上這就是現實，城市是由人組成的，對於離開故鄉的你，任何一個的城市裡，都有包容你的人，也有隨時等著找你麻煩的人。

那年的一天，我如往常一般上下班，作為快樂自由的單身漢，自己掙錢自己花。做飯，那是不可能的，每天都是在外面吃飽喝足回來，睡一覺第二天接著上班。哪怕週六日白天也看不見身影，除非睡覺，否則基本就是和朋友們在外面吹牛烤串。

說實話，在那之前，我所認識的，我所認為的鄰居應該都是熱心的，和我打招呼的。我覺得世界是美好的，大家都應該互相幫助的，以至於每次父母電話詢問是不是有鄰居欺負我，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我覺得那麼客氣，那麼會處理關係，人見人愛的小夥，怎麼可能有人欺負呢？事實證明我太嫩了。

當天晚上七八點，我走進樓道剛上二樓，就被二樓大爺開門堵樓道里了。當時我還很開心，加之樓道有些暗，沒看見大爺的臉色，於是客氣的跟大爺打招呼。

“你們家咋沒人呢？”大爺語氣不善。

我當時就愣了一下沒回答，有點發怵，平常很客氣的大爺今天怎麼如此兇狠，發生什麼事了。

“行行行，別說了，趕緊的，一戶五十塊錢。”

我當時就有點懵，還是沒有說話。結果大爺噼裡啪啦一頓數落，那頓數落讓我聽明白了意思。今天大爺水管堵了通水管，花了錢，一戶五十。敲門收錢我又不在，所以堵著我要錢了。

原來是這點事，年輕人本來就手鬆，五十塊錢也不算啥的，當時就立刻掏錢給了。還安慰大爺兩句，不好意意思哈，我加班回來晚，下次您彆著急，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一向和氣的大爺沒接我話卻很快的接了錢，把門咣噹一聲關上了。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平常會和我客氣聊天問候大爺，那天怎麼不說話，以我現在的閱歷知道了，那是第一次作惡的良心不安。

第二天我就把這事忘了，接下來又是三四天。然後，在某一天我上樓的時候又聽見了大爺開門的聲音，又給我堵樓道了。

“你幹嘛去了，今天又敲門一天不在？”

我不得上班嗎？心裡咯噔一下，望著臉色不好的大爺，心裡嘀咕，發生什麼事了？

“你是不是做飯倒垃圾了？廚房又堵了。一戶五十！”

又五十？我想想算了，給他吧，不過給錢的時候望著大爺還是說了一句，“大爺，我不做飯，也不會做飯，白天我也不在家啊！”我說這句話的本意是好的，堵了你得找源頭啊？我一天天上班不做飯的社畜，怎麼可能堵了你家的下水？

大爺還是沒說話，轉身就想進門，我也轉身上了半截樓梯。這時候，對門裡面傳來一個婦女的聲音。“大老爺們好意思嗎，堵了不敢找你家樓上攤，讓人小夥子掏錢，要點臉行不？”

“我怎麼不要臉了，關你嘛事？”

“看不慣，不能說了，你老不要臉。”

得，二樓兩對門吵起來了，我這個吃虧的小夥想想還是上樓了，等開門躺著那一瞬間，就想了想這件事。二樓的阿姨平常不怎麼說話，一副不太容易相信人的樣子，總是略帶警惕的看著新來的陌生人。對我平常的照顧也只是略微的點點頭，這次是替我仗義執言？貌似我這錢給的也太容易了點，連總數都不問，掏出來就給。算了，都給了。也要不回來了，下次問清楚。年輕人心大，倒下就睡。

就在我以為事情就這麼平靜過去的時候，一個週末，一陣砸門聲把我吵醒。

帶著起床氣去開門，怒氣衝衝的二樓大爺。

“樓下修水管了，你是不是剛才放水了？現在我家漏的哪都是，你得賠？”

這一下我立刻就醒了，反應再遲鈍，第三回了怎麼也得有點脾氣了，何況對於社畜來說，週末的懶覺有多麼重要。當時我就有點發飆，大聲回答關我什麼事，我睡覺呢，不做飯也沒洗澡，在睡覺，不是我。

大爺明顯愣了一下，但是接下來不罷休，居然進來嚷嚷，左一個我放水了，又一個我放水了在那裡嚷嚷。

終於，大爺對門的阿姨隔著幾層樓衝上面罵。

“你個老不要臉的，你大早上吵什麼，誰放的水你心裡沒數嗎？”

“要點臉吧，訛人兩回了，還上門去要，你要臉嗎。”

接著，不知道幾樓的好幾戶也都出來，無一例外隔著樓層衝樓上罵，罵的是上我家砸門的大爺。

後來很簡單，當天晚上，大爺家的老伴上來敲門，解釋說是大爺喝了酒，有點暈，叫我別放心裡。再後來，在偶遇二樓阿姨的口中，我知道了，她看不慣對門老是問我要錢。明明是應該順著幾戶平攤，二樓大爺卻不敢得罪其他幾戶，在這幾戶默許下找我這個外鄉人當冤大頭。而仗義執言的，全是對門的幾戶人家。

其實欺負外地人這一點，可以算是這個社會的潛規則了。

這個和那個城市無關。外來人，人生地不熟。從長遠角度來說，當地人也不會主動和外地人攀關係，因為誰知道你會在這個塵世呆多久，誰都會選有穩定長久關係的去投資。

其次，鄉土的主人翁意識。這一點好處是有自豪感，有領地意識。帶來的壞處就是排外，在當今世界，盲目的排外等於就是落後。封閉的環境看似和諧，沒有流動等於一潭死水。外地人因為習俗不同，甚至無意冒犯當地人的風俗習慣，都會讓一些本地人反感。還有一些所謂本地人，他們鼓吹外來人搶了他們工作，佔用了他們的資源，從而對立陣營，甚至掀起仇恨。

其實破除這種對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素質。素質高的人，無論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都會互相去包容，理解，學習！他們不會像某些狹隘的當地人認為的一樣，認為外來人員搶了他們的工作，佔用了他們的資源。即便對方初來乍到，樣樣不如自己，他們仍然會從中看到優點，找到機遇。就像一句俗語說的，聰明人從笨蛋身上學到的東西，永遠比笨蛋從聰明人身上學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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