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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雀刀 第168章 終篇

由 小番茄大戰聖女果 發表于 情感2021-12-14

陸繹笑道:“謝員外,好久不見。”

謝霄十分警覺:“陸繹,你到貴溪來做什麼?”

陸繹左手扶著嚴從雲的肩膀,神色淡淡:“天下之大,陸某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管不著。”

謝霄轉身,牽著夏崊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我與夏崊明日成婚,若是得閒,不如去喝一杯我倆的喜酒。”

陸繹拱手道:“陸某明日便要啟程回鄉,只怕不能到場恭賀,祝兩位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夏崊看到陸繹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並無絲毫的留戀與傷感,心道“也好,與此人緣分終了”,於是搶在謝霄開口前說道:“多謝陸大人。明日我與謝霄成婚,不能送行,請您見諒,願陸大人一路平安。”

陸繹點頭道:“多謝。只是陸某此時已經被罷官,一介白衣,再不是什麼陸大人。”

夏崊輕輕地笑道:“恭喜心願達成。。。告辭”,隨即對身邊的謝霄道:“我們快些去拜祭祖父和父親,再耽擱下去,只怕天就要黑了。”

陸繹在天色全黑前找到了隱藏在彼岸花叢中的翟蘭葉。

她的眼睛亮亮的,是淚水。

“你和夏崊是未出五服的表姊妹,方才為什麼躲開她?”

翟蘭葉的聲音輕的如同嘆息:“我受了重傷,活不了了。。。她明日便要成親,何苦讓她沾上晦氣?

陸繹,你我曾為死敵,想不到我臨終前最後見到的人是你。”

陸繹上前,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脈搏已斷,的確是命在旦夕。

“陸繹,待我死後,拜託你把我葬了,這把玄雀刀就送給你了。。。

還有,不要立碑,不要讓夏崊知道。。。一個做過瘦馬的女子,總歸是不體面。”

“好。”

聽到這一聲好,翟蘭葉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閉上眼睛。

蘇家如今已是沒有一個活人了,但未嫁之女,死不入祖墳。

趁著天色沒有完全黑透,陸繹在蘇家祖墳外尋了一塊不顯眼的邊角之處,用刀劍挖掘了一處三尺的土坑,抱起翟蘭葉的屍體放進去,然後從懷中拿出粗布手巾蓋在她臉上。

嚴從雲沉默不語地幫著陸繹掘土,蓋上雜草樹枝,把此處恢復原樣,方才離去。

舅甥二人摸黑離了蘇家墓園,往河邊去尋找船家。

一路上聽見有鼓樂的聲音,亦有鄉民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陸繹隱隱地聽見有人在大聲說話:“夏家姑娘明日大喜,聽說謝公子從蘇杭和京城送來不少聘禮,都是稀罕玩意,不如去趕趕熱鬧。。。”

嚴從雲幾次看看陸繹,終於忍不住:“舅舅,夏姑娘好漂亮。。。”

“。。。快走吧,天要黑了。”

陸繹在冰涼的河水裡洗乾淨手上的泥土,在衣襟上擦乾淨方才重新拿起玄雀刀和白虹劍。

入夜,嚴從雲吃過熱麵湯睡下。

風吹著河水,汩汩地擊打著船身,陸繹從船倉裡出來。

“陸先生,可是睡不著?”

陸繹回頭看到了船伕,驚訝道:“您這是。。。”

船伕揚起手中的羊角風燈:“天氣寒冷,我怕河水上凍,起來看一看。”

船伕伏在船舷上看了一會,把燈掛在船頭,轉身回艙取出了一小罈子燒刀子和兩隻粗陶碗,遞了一個給陸繹:“天冷,喝一口,去去寒氣。”

陸繹自幼養尊處優,口味清淡,劣酒入口,口腔和胸腹火辣辣。

船伕看著陸繹,大笑道:“下苦人喝的劣酒,怕是不合陸先生的口味。”

陸繹從船伕手中搶過罈子,一仰脖子,將剩餘的燒刀子一飲而盡,彷彿這苦辣的滋味能夠蓋住他內心的苦痛。

二十多天後的一個下午,陸繹帶著嚴從雲站在陸家老宅的門口。

他自幼出生在京城,此時還是第一次回鄉。

天空飄著雪花,無比溼冷。

老宅像一頭溫柔的巨獸,在雪中沉默著。

嚴從雲上前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過了許久,松伯衰老的身影出現了。

看見雪中的陸繹,松伯難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上前一把將陸繹抱到懷中:“大公子,您可回來了。”

松伯把兩人領進屋裡,打了熱水,催促兩人泡澡更衣。

一個時辰後,陸繹和嚴從雲俱換上了新棉袍,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飯菜。

松伯什麼也沒問,想要知道的訊息已經從陸煒那裡聽過了。

“松伯,我。。。”

“老爺在的時候,曾經說過,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能屈能伸,回來就好。”

經過長途跋涉,嚴從雲疲累至極,用過飯早早地睡下。

松伯親自提著燈籠送陸繹回房:“大公子,這個孩子。。。”

“是十七娘的孩子。

當年父親為了和嚴家虛與委蛇,犧牲了十七娘,是我們父子對不起十七娘。

這孩子叫我舅舅,是我的血脈之親,我不能不管。”

松伯仍然心有餘悸:“可他是嚴家的人。。。只怕哪一天再有人翻騰出來嚴家的事。。。”

陸繹看著天空紛紛揚揚的雪花,神情冷清而堅毅:“嚴家的事情已經徹底了結,這孩子是我從馮保手上領回來的,再沒有人會拿這個做文章。”

陸繹聽著雪落在瓦片上的聲音,回想起曾經的事,恍若隔世,可是枕頭下的玄雀刀和白虹劍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兩千裡之外的京城,馮保從鴿子腿上取下線報:“陸繹已經回鄉。”

羅養性不解地問:“督公大人,為何要耗費人力一路追蹤陸繹?倒不如派兩個好手。。。一了百了。”

馮保冷笑道:“這是陛下的意思。本督公把你從詔獄裡放出來,是不想有人在錦衣衛中一家獨大。若是你還像從前一般無能,本督公何妨換一個人選?”

數九寒天,羅養性的脊背上汗水溼透了裡衣,臉色慘白:“兒子定不辜負義父的栽培。”

馮保如同趕蒼蠅似的揮手道:“那兩批美女,你去瀟湘閣找人好生調教,還有帳中嬌的新藥快快配來。”

羅養性連連答應,腳不沾地自去辦差事。

馮保重新換了一身大紅飛魚蟒服,趕往瞻星觀去見皇帝。

皇帝面前放著一隻羊脂白玉碗,裡面盛著殷紅的鮮血,對面坐著一位杏黃道袍的女冠,手腕上的白紗布仍在滲血。

女冠輕輕地笑著,臉上卻是譏諷的表情:“陛下不是一直想學先皇的長生之道嗎?不妨趁熱喝下去,親自試試滋味究竟如何。”

皇帝眼睛盯著碗裡的鮮血,雙手伸向玉碗,顫抖著捧起來,血腥氣撲面而來,喉頭不由得一陣作嘔。

皇帝的手一抖,玉碗落在地上。

馮保在外面聽見“乒乓”一聲,急忙搶進去。

皇帝扶著桌子,手指顫抖著指向女冠“你。。。你。。。”,雙眼一黑,向後倒去。

次日,皇帝在乾清宮東暖閣裡醒來,只見宸貴妃抱著朱翊鈞在看書。

皇帝起身的聲音驚醒了宸貴妃,她立刻放下書起身。

“拿來給朕看看,你們在看什麼?”

朱翊鈞捧著書走到皇帝面前。原來是一本畫冊,裡頭是《資治通鑑》的故事。

“宸貴妃,你很會教皇子。”

宸貴妃起身謝恩:“妾身識字不多,還請陛下為皇子選擇名師。”

皇帝看見馮保進來,吩咐道:“大伴,你出去傳旨,就說朕選了張首輔做皇子的師傅。”

宸貴妃跪地謝恩,皇帝示意她們退下,又問馮保:“從龍虎山請來的天師可到了?瞻星觀裡的丹爐如何了?”

“回陛下的話,都辦妥了。”

皇帝咳嗽了兩聲,低聲道:“常安她母親是安南的巫女,她的血本來是極好的。。。聽說她在外頭和不少男人們來往,只怕她的血已經不乾淨了。朕身體不適,只得退而求其次。”

“請陛下聖旨,內外人等俱已知曉景和宮起火的事,該如何安置殿下?”

皇帝想了許久,終於道:“她怨恨朕。朕不能留她在身邊,也不能殺她。。。放她走吧。大伴,你去宗人府把她的玉牒銷了,常安公主薨逝時間改成十年前。”

馮保把一枚兩寸見方的金牌和交給朱瑛。

朱瑛看著金牌上一條五爪飛龍口中銜著的“御”字,不解地問道:“馮督公,這是何意?”

馮保躬身行禮:“這是陛下的意思。恭喜殿下,您自由了。”

朱瑛將金牌推回給馮保:“我信不過他。”

馮保笑道:“天子金口玉言,言出法隨。”

朱瑛依舊坐著不動:“他不會輕易地放過我。”

“殿下,您要保的人,陛下已經放過他了。”

朱瑛的眼皮動了動,隨即恢復冷漠的姿態:“我無慾無求。”

接到馮保的回報,皇帝無奈地揮手:“放她走。把暗地裡跟著的人都撤走,一個不留。”

隆慶五年,岑福從岑港前去探望陸繹,並帶來了冊封陸繹為世襲奉國將軍的聖旨。

陸繹十分錯愕:“奉國將軍是宗室爵位,我非皇族中人,陛下怎會無故冊封給我一介布衣?”

岑福亦是摸不著頭腦:“聖旨是從京城由錦衣衛快馬送到我這裡,錯不了。許是陛下念著您家幾代人的功勞。。。”

玄雀刀 第168章 終篇

岑福一語未了,松伯從外面進來稟報,說是吏部尚書吳鵬告老還鄉特來拜會,此時人就在外面廳中等待。

陸繹想了一想道:“吳尚書是耆宿,不敢勞動。請他稍坐,我即刻就來。”

岑福道:“我來的路上,聽說吳尚書的三個兒子如今都被調往北方軍中任都督,大人若是想復出,這吳家倒是一條好路子。”

陸繹搖手道:“京城裡有什麼好?我再不回去的。”

吳鵬和陸繹寒暄幾句,立刻轉了話頭,隱隱有提親之意。

陸繹笑道:“陸繹一介布衣,只怕配不起令千金。”

吳鵬拱手道:“陸將軍可能誤會了。小女吳櫻您曾經有過數面之緣,患有先天不足之症,去年亡故了,如今提親的是我另一個女兒。”

陸繹正色道:“陸繹心有所屬,不敢欺心。”

吳鵬聽見如此,笑道:“陸將軍不如和小女一見。。。”

“不可。男女大防,不可。”

吳鵬笑著告辭:“陸將軍若改了主意,著人知會一聲。”

晚間,陸繹習慣性將手伸到枕下,不禁大驚失色。

白虹劍還在,玄雀刀卻是不見了。

陸繹惶急地撞上松伯:“我的刀不見了。。。今天有沒有人進我的房間?”

岑福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問清楚事情,帶著十多名錦衣衛陪著松柏一起查點。

整個陸家所有的財物都在,唯獨少了一把玄雀刀。

岑福和陸繹互相對視了一眼,玄雀刀並非名貴之物,來人只衝著它,只有一個事實——它曾經的主人回來了。

陸繹追出去,只看見夜色中一個熟悉的青色背影,一閃而過。

隆慶六年三月,皇帝崩。(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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