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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足跡,從鳴犢鎮到西安大南門外,再到韋曲鎮

由 白鹿塬上人 發表于 美食2021-12-10

編輯/白鹿塬上人

文/曹石峻

(插圖源於網路)

《曾經的足跡》

翻開陳舊的“相簿”,開啟塵封已久的“生活散記”,查詢曾經走過的那些路,重讀那一行行,一段段的“批註”。昔日那曲曲彎彎的羊腸小道、土路、石子路、柏油路、如今成了我生活中最美好的回憶。童年時割草砍柴,走的是羊腸小道,十四歲初中畢後,在鯨魚溝裡修抽水站,勞動鍛鍊了半年,那時候走的是曲曲彎彎,又窄又陡的土路。人生中真正的大路,是從我參加工作那天開始的。

歲月的指標,撥回到洋槐子花開的1971年5月,我告別了故土和父老鄉親,揹著鋪蓋行李走出家門,下了塬,過滻河,經團結橋,社教橋,一路步行來到鳴犢鎮汽車站候車室,花了7毛錢,坐上了開往西安的公共汽車,第一次看見了寬暢的石子路。

汽車沿著東高村、留公村、酒鋪村、王家砭、緯什街、南郭門、一路賓士,不知不覺的就進了和平門,在終點站大差市下了車。望著東大街上的中山大樓、人民服裝店、文具店、黎明早餐館、照相器材門市部,和東來西去的電車,瞧著大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光溜溜的柏油路,對於我這個來自東塬上的農村娃來說,如同《紅樓夢》裡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經端履門、菊花園、騾馬市、來到鐘樓。仰望著北大街的報話大樓,聽著樓上大鐘表裡傳出《東方紅》的樂曲,瞧著鐘樓旁邊的郵電大樓,路北的平安市場,新華書店,西南角的鐘樓照相館,瞧著路南邊巷子深處,聽見幾個老年人在議論:″由這巷子進去就是解放市場,最早叫開元市,在舊社會,那裡可不是個乾淨的地方“。

來到南大街,道沿兒上用青磚鋪成的路面,是那麼的乾淨平坦。南大街寄賣所,南一百貨門市部裡面的商品琳琅滿目,顧客們出出進進。慶豐食品店裡的熱點心,光明電影院隔壁高臺階上的牛羊肉泡饃,一陣陣的香甜味道撲鼻而來。走著走著,突然從路東的巷子裡傳來孩子們琅琅的讀書聲,一問同路的人才知道,是二十四中的學生在上課。古城西安,和偏僻的東塬上就是不一樣,寬暢的柏油路,乾淨的道沿兒,食品店,大商店,一個挨著一個,城裡的人比農村人穿的更是闊氣。一切都是那麼的稀奇,那麼的新鮮。

來到大南門外的15路汽車站(現在叫215),我花了兩毛四分錢,坐上了開往韋曲的公交車。汽車緩緩的駛過護城河,南環路,經過南稍門、小寨、八里村、吳家墳。車窗外面路東路西的麥地裡,綠色的波浪一起一浮,馬車和腳踏車在柏油路上,自由的南來北往。

汽車一路向南賓士,二十多分鐘後就到了韋曲塬上,下韋曲坡時,我站了起來,眺望著馬路西邊坡上面那一排排的青磚大瓦房,同坐的乘客告訴我,那就是長安縣委黨校。我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就聽見女售票員,用她那不緊不慢的醋溜普通話向乘客們報站:”韋曲北站到了,請大家拿出車票,帶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

那時候的韋曲,雖說是沒有現在繁華,但空氣好,行人少,不嘈雜,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人騎著腳踏車,很少見到大卡車透過。韋曲的東村和西村,全都是瓦房。緊挨著韋曲北十字的紅旗糧站門口,前來買麵粉的各單位的伙食管理員和居民,拉著架子車,推著腳踏車,這個出來,那個進去。

紅旗糧站東隔壁的小茶館門前,每逢週末,來這兒喝茶的人特別多。老漢老婆小夥子,以及各單位的幹部和工人,坐著小板凳,邊品茶,邊談論著《人民日報》和《參考訊息》裡報導蘇修叛徒集團發生的那些大事小事。茶館的主人老林、駱鳳、老劉師傅他老伴兒、老左師傅他老伴兒、忙前忙後,忙裡忙外,招呼咧這個,又去招呼那個。這個小茶館,是她們幾個沒有工作的居民合夥辦的,它就像革命樣板戲裡的”春來茶館“,”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她們的生意紅火,一碗清茶只收二分錢。

東韋大隊的服裝廠裡,縫紉機嚓嚓嚓的響個不停,剛做好的紅衛服,中山服和便衣放在一旁。田師傅,孫師傅的裁剪手藝,在韋曲公社也是小有名氣。服裝廠隔壁的飼養室院內,拴在木樁上的馬牛騾子,個個膘肥體壯,飼養員正在忙著給牲口鍘草。

從東韋大隊的飼養室出來,正走著突然聞到一股羶味,往前走仔細一看,原來是國營第二食堂羊肉泡饃的味道。這裡最早是紅星車輛社的車床對外加工車間,搬走後便成了泡饃館。從各公社來縣上辦事的社員和出差的幹部,只要路過這裡,都會咥上一碗解解嘴饞,如果只有錢沒有糧票,那你只能是幹瞪著眼睛用鼻子聞。

曾經的足跡,從鳴犢鎮到西安大南門外,再到韋曲鎮

韋曲十字東南角紅星車輛社的門內,曹振淼老師的愛人正在辦公桌上開發票,任西安和他的徒弟們低著頭,忙著修理馬車和腳踏車。

紅星車輛社南隔壁的合作食堂裡,顧客們坐在餐桌旁,品嚐著老左師傅做的八分錢一碗,一毛四分錢一碗的素面葷面,和三毛五分錢一碗的紅肉煮饃。合作食堂對門的國營理髮店裡,老宋師傅、老韓師傅、任滿年、馮虎亭、穆曉紅,一邊給顧客們理髮,一邊拉著家常。理髮店內充滿了團結友愛,和睦相處的良好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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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公安局的大院裡,又粗又高的絨線花樹直插雲天。粉紅色的花朵正在綻放,它是韋曲街北邊上空,最為耀眼的亮點。

縣文化館的圍牆內,美術幹部呂志平,攝影幹部張學文,正在忙著更換玻璃櫥窗裡的宣傳內容。換上去的全都是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的圖片,和長安縣劇團演出的革命樣板戲劇照。劉志峰館長和郝貴忠、王志義、任廷玉、焦炎林在一旁邊幫忙,邊指點著。

由公安局和文化館通往電影院的十字路口,國營第一食堂裡的炒肉片、糖醋丸子、回鍋肉的香味,你老遠就能聞到。

由北街向南走,過了縣武裝部,一個兩層高的小樓呈現在眼前,它就是長安縣新華書店。午休時我常來這裡讀書,書架上的長篇小說,只有浩然的《豔陽天》《金光大道》和徐景新的《難忘的戰鬥》。我喜歡讀的《紅巖》《野火春風斗古城》《青春之歌》,在這裡一本也找不到。

曾經的足跡,從鳴犢鎮到西安大南門外,再到韋曲鎮

來到韋曲老街道,街上的路雖然不寬,但路面很乾淨。路東高臺階上的布匹門市部、百貨門市部,合作理髮店、照相館、依然保留著古樸的建築風格。路西臺階上的土產日雜門市部,鍋碗瓢盆、草繩草帽子、草鞋等日用雜品擺設的井井有條。那年月,一雙草鞋兩毛錢,你若買上三雙,就夠一個夏天穿了。

由小堡子去縣委的小路上,一棵棵高大的白楊樹,枝繁葉茂,風兒把樹葉吹得颯颯的響。小路西邊的菜地裡,小堡子村的社員正在地裡忙碌著。沿著菜地旁西南邊的土路朝前走,縣食品加工廠剛出爐的熱點心、餅乾、酥餅、雞蛋糕的香甜味,會自然鑽進你的鼻孔裡,這對於沒錢沒糧票的人來說,停下腳步聞一聞,也算是一種心裡安慰和自我享受。

來到韋曲西街,第一眼看到的是大門朝北開的長安縣醫院。門內東邊掛號室的視窗,人們都自覺的排著隊掛號。內科門診部裡,陳學詠大夫正在給前來就診的患者作詳細的檢查,他待人和氣,醫術更是高超精湛。他的名氣在韋曲鎮和周邊農村是家喻戶曉,無人不知,長安縣委指派他擔任著名作家柳青先生的保健醫生,縣委的一些領導,也經常請他到家裡給家屬看病。

馬路北邊長安縣水工隊的院內,對視面兩排整齊的瓦房,綠色的門窗,看起來好像是個小學。院內卻見不到一個人,工作人員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各自的忙碌著。

路南邊的水利機械廠、柴油機配件廠、印發廠、玻璃廠,工人們都在車間忙著幹活,大門口傳達室值班的人偶爾出出進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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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木材公司的大院內,成堆成堆的原木和板材,如同一座座小山樑,這裡卻見不到幾個買木頭的人。那時候買木材需要指標,如果你能搞上幾寸木材指標,親戚朋友和同事都會說你這人了不起,神通廣大。如果你拉上一架子車木頭,從木材公司的大門出來,西街上的行人看見都會眼紅。

縣氮肥廠西面,一望無邊的菜地裡,上塔坡村的社員們,正在忙著給洋柿子插竿子,給黃瓜豆角搭架,給一行行剛栽下的蔥秧子澆水擁土。這裡大片大片的蔬菜,它供應著韋曲各機關,各事企業單位的生活所用。

清晨,太陽還未從少陵塬上升起,長安縣廣播站的播音員便開始播音了,《東方紅》的樂曲,會把你從甜蜜的美夢中喚醒。韋曲街道上的高音喇叭裡,傳出的是農業學大寨的好人好事,工業學大慶的先進標兵。以及革命樣板戲的唱段,和《北京頌》《揚鞭催馬送公糧》《大海航行靠舵手》《國際歌》等革命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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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月,城裡人農村人,白天都忙著為社會主義祖國的高樓大廈添磚加瓦,只有到了晚上才能閒下來,人們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到縣電影院去看電影。那時候我單位和電影院是一個系統,兩家有著親密友好的往來關係,我們看電影不用掏錢買票。我第一次走進電影院,只見放映場裡放了好多好多大石頭,前來看電影的觀眾們各自尋找,適合自己坐的那些不方不圓的大石頭。放映場南面有一堵白色的照壁牆代替了銀幕,那天晚上演的是《鐵道衛士》。看著照壁牆上那不停的,變換的鏡頭,讓我想起了在老家塬上,去藍田縣鞏村看《南征北戰》,天沒黑就出發,跑咧十二里路,結果還是站在銀幕後面。現在天天晚上都有電影看,這是多麼優越的條件和美好的環境。

國慶節到了,單位放了假,我們老家在東岸子的老師和學生結伴而行。一大清早出發,繞過韋曲東村的柿樹林,上坡後經過焦村南頭苞谷地旁的小路,果樹園,由羊村村北的土路一直向東,經大兆、留公、東高村、過滻河、一路上大家諞著唱著。來到楊溝村的丁字路口,把所有人都護送到家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上塬的路還得靠我自己來走。

曾經的足跡,從鳴犢鎮到西安大南門外,再到韋曲鎮

第二年放假,收假那天,為了節省九毛四分錢的路費,沒坐鳴犢去西安的公交車。我從鳴犢鎮南邊的查家坡上塬,經東絨店村南,順著龐留村北邊的小路,一直朝著西南方向走去。

這時候麥子正在揚花,田野裡一片寂靜,正晌午時的小路上,未見到一個行人。我以為這是一個捷徑,下坡後就到杜曲了,結果走到坡口往下一看,原來是興教寺。沒想到是進城繞彎子,越繞越遠。

興教寺下面的東江坡村,距杜曲還有很遠很遠的一段路,想返回鳴犢去西安已經不可能了,只能是一鼓作氣,繼續朝前走。就這樣,走呀走呀,終於看到了桃溪堡,看到了杜曲造紙廠,農具廠,看到了杜曲汽車站。

曾經的足跡,從鳴犢鎮到西安大南門外,再到韋曲鎮

作者簡介

曹石峻,西安市長安區人,平生酷愛戲曲、文學、詩歌、繪畫,少年時即進入專業文藝團體,從事舞臺美術設計和繪景。

曾經的足跡,從鳴犢鎮到西安大南門外,再到韋曲鎮

與水墨丹青結緣,師承傳統,師法大自然。筆墨線條結構嚴謹,構圖章法詩情畫意。將舞臺美術的某些技法,同中國畫融入一體,畫風寫實,雅俗共賞。

TAG: 韋曲長安縣門市部電影院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