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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刻意的美劇,也算得上年度最佳??

由 深焦DeepFocus 發表于 科技2021-06-13

2018年,當凱特·溫斯萊特(Kate Winslet)第一次讀到《東城夢魘》(Mare of Easttown)的劇本時,立刻就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此時的凱特已經年過四十,傲人的美貌正在逐漸離她遠去。曾經的她依靠著《泰坦尼克號》(Titanic)紅遍了全球,又憑藉著《朗讀者》(The Reader )拿下了小金人,而最後一次拿下錶演獎則是2011年的《幻世浮生》(Mildred Pierce)。在此之後,凱特的演藝事業進入了瓶頸期,始終沒有拿出讓人印象深刻的作品。這樣的現況和《東城夢魘》中的主人公有些類似,步入中年的她們承受著生活帶來的各種壓力,急需要給未來找到新的方向。

3年之後的現在,《東城夢魘》在HBO Max上播出,並獲得了極大的成功,成為了今年到目前為止最值得觀看的限定迷你劇集。作為劇集中最大亮點的凱特則完成一次真正的蛻變,貢獻出了可能是自己演藝生涯中最出色的表演。

《《東城的梅爾》劇照

就像所有的探案故事一樣,《東城夢魘》圍繞著一樁殘忍的罪案展開。故事發生在賓夕法尼亞州首府費城周邊一個虛構的小鎮中,凱特飾演的梅爾則是這裡的一位警探。她需要偵破一起鎮上女孩被殺害的兇案,在錯綜複雜的現實中找出埋藏在各種謊言之後的真相。與此同時她還需要面對自己充滿苦澀的過去以及接近崩潰的破碎家庭。

從故事的第一秒開始,《東城夢魘》就充滿了痛苦,那種最真實的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梅爾則是痛苦的核心。已過中年的她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兒子死於自殺,兒媳婦正與她爭奪著孫子的監護權。這個女人無法和任何人友好相處,哪怕是自己的女兒和母親,每一次對話最後都可能以爭吵而收場。即便愛情來臨,她也抱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封閉起自己的內心。她討厭眼前的生活,討厭當下的自己,因為過去的每一段回憶都在她身上留下了血淋淋的傷口。

凱特·溫斯萊特的表演無比精確地還原了梅爾這個人物,很難想象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比她做得更好。凌亂隨意的頭髮,厚重骯髒的夾克衫,冬日抽菸之後緩緩吐出的煙霧,這一切在她陰雲滿布的臉孔上化作了無奈,焦慮和厭惡,接著融入每一次深深地嘆息之中。為了演好這個角色,凱特從2019年的秋天就開始出現在費城周邊,觀察當地警探工作和生活方式,同時思考著怎麼把自己和梅爾的靈魂融合到一起。在此期間,她學會當地人的口音,掌握了他們走路和交談的方式,以及用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收集證據的辦案風格。

《東城的梅爾》劇照

如果說梅爾是故事的第一主角,那麼劇集名字中的另一個元素“東城”毫無疑問則是劇集的另一個主角。這座小鎮甚至超越了故事中的其他任何一個人物,成為了梅爾破案過程中的最大敵人。在“東城”所有的一切都呈現出一股衰敗的氣息,破敗的街道中居住著生活窘迫的人們,毒品,兇殺和性交易在夜晚的每一個角落橫行。每個人似乎都有著秘密,並試圖去謊言去掩蓋罪惡。

“東城”是虛構的,但真實的費城周邊卻出現了相同的情況。這當然不是隨意安排下的某種巧合,而是有著必然的現實影射。“東城”是當下美國的部分縮影,在遠離著華爾街和矽谷的南方鐵鏽帶,衰敗和沒落已經成為主旋律。在沒有趕上生產全球化和數字網際網路的時代浪潮之後,生活在這裡的人自然而然地被時代所拋棄與遺忘。更可怕的是當他們試圖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也被傲慢的主流輿論當作是毫無遠見的無理取鬧。

《東城夢魘》帶著一種悲憫的視角記錄著這些時代的眼淚,梅爾是見證者,也是受害者。雖然沒有直接點明,但在這裡罪惡發生的根本原因就是城市本身。它是一個黑洞,吞噬著所有居住在這裡的人,並在不知不覺間將他們推入黑暗的深淵。於是乎觀眾能看到的是一個個掙扎在生活邊緣的人,一個個破碎的家庭,因為吸毒慘死在家中的癮君子,或者是遊蕩在黑夜中隨處發洩慾望的青少年。

《東城的梅爾》劇照

為了進一步體現“東城”的可怕之處,劇集特別設定了兩個來自小鎮外闖入者,一個是梅爾的新搭檔,另一個是梅爾的新戀人。作為男性的外來者,他們都帶著某種拯救梅爾或是小鎮的目的而來,最終卻都以失敗而告終。前者死於突然降臨的槍殺,它來臨得毫無徵兆,並且異常殘忍,流露出小鎮最兇殘的一面。後者則在和梅爾剛剛建立起親密關係之後無奈地選擇了離開。顯然只要梅爾還居住在“東城”,那麼依靠外界的幫助最終都會變成徒勞的努力,無論是在她的事業中還是感情生活中。

小鎮恐怖的另一方面在於當地年輕一代的處境。毫無疑問的是在“東城”,年輕人是最大的受害群體,失蹤和被殺的三個女性全都為小鎮高中的女生,而最後真相揭露時兇手則是更年輕的孩子。哪怕是僅僅出現在梅爾回憶中的兒子,或是想要爭奪撫養權的兒媳,所有這些年輕人相比起他們的上一輩處境都更加糟糕。同樣的這與現實世界的狀況如出一轍。生活在鐵鏽帶的年輕人從出生之時就已經處在了落寞的下行通道之中。如果說他們的父輩還曾經享受過製造業繁榮時期的紅利,那他們自己則徹徹底底地成為了失落的一代,成為了被遺忘和拋棄的群體。在這樣的視角下,逃離是唯一的選擇,就像梅爾的女兒一樣,在最後選擇離開絕望的“東城”。可是這種毅然決然地離開是否也意味著“東城”徹底得無藥可救。

《東城的梅爾》劇照

梅爾誕生於“東城”,“東城”塑造了梅爾,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係。有些欣慰的是《東城的梅爾》在結局時拋棄了從始至終的陰鬱冰冷,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溫情。兩個失蹤的女孩回到了家中,真正的殺人兇手被找到,梅爾也嘗試著與自己的過去開始和解。一切看起來都恢復了正常與平靜,小鎮灰暗的天空有了一絲陽光,並擁有了一個可以期待的美好未來。

但是真的是這樣的嗎?如果延續之前的判斷,把《東城夢魘》當作是對當下美國鐵鏽帶小鎮的真實的寫照,那這個看似溫暖的結局顯然有著和稀泥般草率與割裂。它把解決問題的根本方式變成一種個人層面上的和解與成長,似乎是在告訴觀眾只要放下內心的不滿和焦慮,學會接受與妥協,就能萬事大吉。

如果普通的觀眾或許尚能接受這樣的結尾,但對於真正生活在鐵鏽帶的人們,這樣的結局無疑是最大的諷刺。劇集傳達出一種空中樓閣式的溫情,似乎造成小鎮現在困境的真實原因不是那些客觀的狀況,而是因為當地的居民沒有接受心理治療,沒有學會放下、和解與接受。這就類似於在一部描繪東北三省工業基地衰落現狀的電影最後讓所有人合唱《從頭再來》,這樣的事只會發生在春節聯歡晚會上和新聞聯播之中。

這麼刻意的美劇,也算得上年度最佳??

《東城的梅爾》劇照

《東城夢魘》有著一個鋒芒畢露的開始,卻在要了結敵人的時候選擇了保守與妥協。它想做一把利劍,卻只有鏡花水月的招式,失去了一劍封喉的勇氣。或許殘忍的現實才是真的心魔,而要做到鼓起勇氣面對它並不像劇集中的梅爾最後開啟通往閣樓的階梯那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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