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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秋別變了味兒

由 中國青年網 發表于 體育2023-02-04

在北方,寒露一過,正是收大豆的好時節。秋收時分,等他人收完地裡的莊稼,再去撿少量漏掉的,這種行為被稱為“撿秋”。可是最近,一群撿秋的人惹得河北一位土地承包戶很惱火,在大豆地裡怒吼著驅趕。

原本,撿秋是要獲得土地承包者的允許。然而一些不自覺的人,沒打招呼,就往自己麻袋裡撿。華北平原上,豆子熟了,收割機來了,撿大豆的人也來了,少則十幾人,多則上百人,有的是撿,有的成了“搶”和“偷”。

被瘋狂撿拾的不只是大豆,還有花生、玉米、稻穀、土豆。在河南、山東、安徽等地,去年、前年都出現了類似的“撿秋大軍”。每當秋收到來時,這些人齊刷刷過境,在未獲得許可的情況下,自顧自地撿糧食。這讓一些土地承包戶極其頭疼。

在河南某地,當收割機一排排收玉米時,撿秋的人就立在一旁,蓄勢待發,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麻袋和鐮刀。收割機過後,沒等種植戶自己去撿,就三下五除二地搶完了遺落在地上的苞米,有時甚至逼停收割機,農戶不得不出於安全考慮在一旁呼喊:“不要圍得太近”,只是並不管用。據說,在一些地方,發生過撿秋的人受傷,甚至被捲進收割機而死的事。

如果是夜裡,撿秋的人會開著電動車、摩托車、三輪車趕來地邊,機器收割時,他們則戴著頭燈在地裡撿,彷彿辦了一場有關豐收的燈光秀。但承包戶高興不起來,心裡裝著無奈。撿秋的人多是附近村莊的老人,吼也吼不走,攔也攔不住,有時還要叫來村幹部、警察維持秩序。

對農民來說,這是一年收成的好季節,對一些撿秋的人來說,這變成了一年一度“薅羊毛”的好時候。

最為惡劣的情況是,一些尚未被機器收割的玉米,也會被掰走。有的悄默默趁人不注意,有的則當著承包戶的面,大膽地從玉米稈上掰下來。承包戶迫不得已開車驅趕,但人單力薄時,沒辦法應付上百人的哄搶,也有農戶憤怒地將被撿走的土豆從陌生人的筐裡傾倒出來,可是又被人從地上撿了回去。

有承包戶不得不大聲疾呼:“鄉親們啊,種地不容易啊,手下要留情啊!”但那些人無動於衷。

撿秋,本來是一件稀鬆平常、芝麻大點兒的事,是莊稼人珍惜糧食的一種表現。我小時候也撿過秋,自家田裡的稻子割完後,就彎腰四處搜尋遺落的稻穗。等自家撿完,附近村子裡上了年紀的人才會來撿。那些老人總能從邊邊角角的地方,撿到好些稻穗,捆紮成把,帶回家曬乾碾米。那會兒,誰也不會在乎有人撿走三五把稻穗,也沒人臉皮厚到哄搶他人的莊稼。

原本,撿秋的規矩是約定俗成的,儘管它本質上是一種“佔便宜”的行為,但農戶不會無奈、憤怒,也不會對撿秋的人有什麼怨言。撿秋的人對腳下的田地懷著敬畏,對田地的主人有著基本的禮貌和尊重。可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

如今“撿秋大軍”的行為,多少有些 “吃大戶”“薅羊毛”的味道。撿秋的邊界一點點被打破了,從未經許可就邁進他人地裡的第一隻腳開始,從偷偷掰掉未收的玉米的第一隻手開始,從那一點兒最基本的禮貌和尊重的消失開始。

也許在一些撿秋者看來,承包戶、村幹部、警察是管不過來的,法不責眾,更不責老。不撿白不撿,白撿誰不撿。於是,“撿秋大軍”的膽子越來越大,手越伸越多,越伸越快,越伸越長,撿就變成了偷,甚至是搶。

今年8月,武漢新洲一位95後姑娘種的南瓜就被偷了。她承包了1000餘畝土地,南瓜成熟時,附近的村民騎著電車、拖著板車、拿著麻袋頻繁到她的地裡偷瓜,被她抓到後,有的坐地不起,聲稱自己上了年紀,身體有病。她報了警,警方只是口頭教育。後來,她的瓜被人報復性地砍了。

這樣的事,往小了說,不過是撿了幾粒米、摘了幾顆豆、拿了幾個瓜,可說大了也要牽扯上法律與道德。只是從法律上看,偷搶糧食要足夠多,才夠得上盜竊罪;或者兩年內三次偷盜,才夠算被認定為“多次盜竊”。

法律是拿來兜底的,撿秋時的小偷小摸行為,常常因涉案金額少而難被認定為“盜竊罪”,就算咬牙切齒地叫來警察,警察也頂多批評幾句。更多時候要靠道德約束人心小小的貪慾,但有些時候、有些人總是“以惡小而為之”。

前些天,我也碰上了類似的事情。國慶後,我在河南老家多待了一段時間。一天傍晚,我跟母親去村西邊自家坡地摘茶籽,準備留作茶種,若有多餘的就拿來榨油。等到茶葉地裡卻發現,兩位陌生的女性正偷採茶籽,母親很生氣,因為這已不是第一次有人偷茶籽。

其實被偷的不止茶籽,村子裡的板栗也被不少村外人偷。板栗成熟時,不少陌生人都會騎著摩托車,甚至開車來偷板栗,其中不乏縣城的人。母親說,這種情況已不是一年兩年了,即便抓住也只能攆走,但過兩天乘人不備他們又來了。

他們往往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偷”,藉口是“我以為你不要了”。彷彿這樣一句話,未經允許的採摘就變得合理合法。沒人告訴過那兩位陌生女人,茶籽和板栗不要了。相反,她們的目的是明確的,工具是專業的。她們在一位親戚的帶領下,從縣城開著汽車來,那位親戚正是我們鄰村的人,知道這片茶葉地的位置,並準備了手套、麻袋、水、遮陽帽和口罩。

我和母親到時,她們已經摘了兩麻袋茶籽。我很生氣,毫不客氣地對她們說“一顆也不能帶走”。晚上,父親接到那位鄰村人的丈夫的電話,那人在電話裡說我講話很兇,“跟吼賊似的”。我心想,未經允許,這不就是賊嗎?

李強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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