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陳望，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你的兄弟姐妹。

現在血還沒幹呢，你就要包我當情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缺錢，不缺愛，就缺你一個男人？

你把我當什麼！

如果吳偉山那種人應當受火刑，你差不多可以浸豬籠了！

說完，我捂著肩膀，一瘸一拐向藍瑤走過去。

“高韻！”

她是跟著警察一起來的。

看到我還能直立著跟她說話，她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嚴不嚴重！”

我搖頭：“沒事，一點皮外擦傷。”

“你們後來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我問。

現在等於說，現場其實是兩批警務人員，一部分是陳望接了我的電話以後，帶過來的。

另一部分，是我們報警陳書影失蹤後，在度假山莊的那批警察。

藍瑤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是警察這邊接到了通知，說是在這裡二十公里處，有個廢棄工廠。”

“通知？”

“是我說的。”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從我和藍瑤身後傳來。

我愕然回頭，看到的，是雲凱的臉。

藍瑤下意識上前一步，用手將我護住。

“你！你來幹什麼！”

她還當雲凱是吳偉山的上門女婿，眼裡充滿了警惕。

我輕輕推開藍瑤的手，搖頭：“瑤瑤，他不是壞人。”

“你，說什麼？”

藍瑤驚訝地看看我，又看看雲凱。

雲凱的眼神變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眼裡有這麼多溫柔的時候。

“瑤瑤，這些年，辛苦你了。”

雲凱的淚水劃過臉頰，好像一股腦要倒盡所有的苦難和壓抑。

終於塵埃落定——

吳偉山現在終於落法網，只要他後面可以順利交代，那麼雲凱的任務，也終於完成了。

“不！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什麼都聽不懂！”

藍瑤激動道。

我拍拍藍瑤的肩膀：“瑤瑤，雲凱不是壞人，他是警方的線人。他……為了給妹妹報仇，從五年前就伺機潛入吳家。”

“瑤瑤，對不起。”

雲凱流著淚說，“……可是你知道麼，小倩死得有多慘……她在夜孔雀打工，送酒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吳偉山他們做生意的勾當，被活活折磨死……”

雲凱只有小倩這一個妹妹。

而她之所以這麼辛苦地打工賺錢，也都是為了供雲凱唸書。

妹妹死得慘，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為了今天，他蟄伏五年。為了藍瑤和牛琴的安全，他把自己包裝成為一個“混蛋”，拋棄親人和愛人，就像死了一樣。

“瑤瑤，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在為我照顧我媽。我對不起你……可是，沒到最後，我不敢對任何人說出真相。”

“那……”

藍瑤一臉錯愕地看我，“高韻，可……你為什麼會知道？”

我嘆氣：“瑤瑤，我和七夜之前是猜到的。自從養狗場的老朋死了以後，我們就發現雲凱的行為有些不對。但是為了保護他，我們什麼都不敢說。”

“所以，七夜也知道？”

我點點頭。

“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卻都在瞞著我！”

“對不起瑤瑤！”

雲凱先我一步上前，抱住藍瑤的肩膀，“瑤瑤，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你。”

“是！”

藍瑤淚水狂飆：“就是你的錯！你以為，你不是壞人，就夠了？你拋棄了我，雲凱！不管是什麼理由，你把我從你的生命裡剔除了。你為了你不得已的原因，捨棄了感情。對麼？就算你是英雄，你是了不起的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們之間的愛情，已經被你親手葬送了！”

“我明白……”

雲凱紅著眼：“瑤瑤，我沒有要你原諒我的意思，我也沒有要去打擾你的生活……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好，我……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從來從來，對你的心，沒有過改變。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是混蛋，不是壞人。我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我媽媽的照顧，感謝你替她養老送終。我只想讓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沒有被我辜負……我不能為你做任何事，但我至少……還想告訴你，我愛你……”

“阿凱……”

藍瑤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跟她這麼多年的姐妹，我們自認為能夠互通悲喜。

可是這一刻，我不知道藍瑤的心裡是喜是悲。

我幫不了她，勸不了她。

我想，或許只有雲凱的一個擁抱可以吧。

我看到雲凱張開雙臂，我看到藍瑤初始有些猶豫。

然後他抱住她，兩人壓抑了多少痛哭在一瞬間失聲。

我不忍看下去，也不去想，今天過後，他們是否相忘於江湖。

至少這一刻，我覺得是屬於他們的。

我別過臉，正好看到不遠處在跟警察說著什麼的陳望。

他恰好抬起頭，跟我對視了一下。

我心裡難受不已。

我想告訴陳望——

這才是愛情。

如果你已經愛無能，不如放過我吧。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看到陳望的眼神突然變了。

我從沒見過他臉上有這樣驚恐的表情！

“高韻！閃開！”

他不顧一切地向我跑來，我下意識回頭——

就看到一個女人衝著我這邊撲過來！

是吳瀲灩！

她穿著黑色的外套，素顏挽著頭髮。

她臉色蒼白，雙眼通紅。

她的目標不是我——

“雲凱！你這個混蛋！”

說時遲那時快，吳瀲灩掏出一把匕首，衝著雲凱的背心狠狠刺上去！

我全程目睹，幾乎已經傻了眼。

等陳望撲上來一把將我拉到旁邊護住的時候，我看到吳瀲灩拔出匕首——

血是飆出來的，肺動脈的高壓幾乎噴濺了一米遠。

場面亂成一團，警察聞訊過來將吳瀲灩制服。

她臉上都是噴濺的血，笑容確是又猙又駭。

“雲凱，枉我對你這麼信任……你這個混蛋！騙子！”

所以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除了藍瑤。

她抱著雲凱，擋住了全部的視線。

只是單純覺得，身上的男人越來越重。

“阿凱……”

等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攀在他背上的手，已經被溫熱的血染透。

“阿凱！”

雲凱的身子沉下去，藍瑤跟著一併跪倒。

“阿凱！”

雲凱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不停地抽動著唇角和麵腮。

鮮血不停湧溢，眼睛裡的光……很快就沒有了。

我想，他要對藍瑤說的話，也許已經說完了……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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