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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日子窮,褲襪破了打補丁,現在是時尚,我卻如此懷念

由 不器傳媒韋榮 發表于 體育2021-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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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題:《補丁歲月 | 郭宏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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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板曾經特能出汗,走路出汗,不走動也會出汗,打了球后腳汗會洇塌鞋墊,滲出鞋面也有可能,十分的煩人。倒是好處也,腳底永遠潮潤,不容易把襪子掛磨破。我是省襪子的人,曾經。

昨晚,褪下襪子洗腳,發現一隻襪子的腳後跟破了一洞,另一隻無恙。看妻子正專注於手機屏,輕輕嘟囔一聲。

“要不縫一下子唄,挺好的一雙襪子,只是破了一個小孔兒。”

妻子扭頭微笑,說,咱待子補它哩。也沒法兒補,咋補呢?

“不補,那就得扔掉了,好端端的,總是覺得可惜了。”

妻子咧一下子嘴,調:就你那腳後跟,乾燥粗糙得像兩把銼刀子。襪子今兒個補了,明兒個又戳破了。

不過最終妻子還是拎起那隻襪子,去找了針線。

年輕時是腳汗太盛,如今腳下乾涸得如村後的那一片河床,連累了我無數雙無辜的襪子。

襪子破了,就應該補好,很理所當然的事兒。

兒時,有的孩子很少穿襪子,光腳挎一雙硬邦邦的“牛舔鼻”。我似乎很少不穿襪子,不是我襪子多,是由於母親這個人。母親覺得如果孩不穿襪子,是很不好看的事情,不是腳不好看,是大人和孩子的面子不好。再說穿上襪子,孩子們肯定少遭罪。夏天腳下不會耍泥蛙,冬天不受冷凍。

半大小子們費衣服、費鞋、費襪子,襪子破了一定要補的,這和襪子多與少沒關係,何況那時候的孩子們,又會有幾雙襪子呢?

如今人們一說襪子,就說純棉的好。是的,是好,吸汗又舒適,可純棉的襪子不耐穿,容易磨破,破了,人們也不怎麼會補它們。誰家也不缺幾雙襪子,畢竟。

那些個年代,襪子種類單一,主要是尼綸襪子。尼綸襪子最優秀的一點是結實還彈性十足,一揪一長條兒,結實耐是人們最大的追求。其次是顏色豔麗好看,畢竟鮮豔是那個時代很稀缺的元素,所以受人喜歡。但尼綸襪子,它無論再結實也終歸會磨破的。破了就趕緊補上,不然破洞很快變大。極小的洞,縫幾針便好,大一點的破洞補起來費事兒。

幾家家都有個楦子,是木頭楦子,把襪子套上去,撐展。從破得沒法兒再補的某一舊襪子上剪大小合適的一片下來,用針沿邊緣縫好,可以再穿半月二十天。再後來,發明了種膠水,小瓶子裝橙紅色液體。剪好補丁,邊緣上抹膠水,摁在破洞處,持續兩分鐘便好,這法子特別省事兒,不過到底不如縫的結實。

姐妹兄弟五個,母親補襪子也是極辛苦的,還得下地勞動呢。好在後來姐姐們替母親幹了這個活兒。母親曾經給我和父親手縫過幾雙白洋布襪子,襪底厚很結實,不怎麼需要補,但洗起來特別難。

我有三孩子,屬超生大隊,曾經苦不堪言,妻子免不了得補不襪子。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如今妻子補襪子的時候很少了,除了為我一個。一則孩子們不在身邊,再說人家都穿的是很薄的那種船襪,破了就丟掉,真的沒法補,幾乎是一次性的。妻子曾做過裁縫,新衣服都能做得極妥帖,補個補丁就更是小菜一碟。妻子補出的補丁精緻巧妙,針腳都隱藏在補丁之下,怎麼看都很順眼。

那個年代,襪子都要補,鞋子和衣服比襪子金貴得多。所以破了更得補好,補丁既要結實,還要好看有美感。這是打補丁的最高境界。

鞋子的前沿,常被大拇指頂出一洞,補上一圓圓的補丁,可以繼續穿,多了一份別緻。後來政策好,市場自由了,街頭上陸續有了釘鞋的小攤兒。黑布鞋子破了洞,鞋匠會剪一片黑又亮的人造革,再用機器釘上去,比布料補丁美得多。沒補丁的鞋子看上齊整,補個補丁的鞋子反而多了一分俏,多了一分靈動,不呆板。不好嗎?大家都覺得挺好。

上衣的肘子處最易破,補兩片上去,橢圓形的兩片,多麼別緻。後來市場上還出現一種夾克,專門在肘部加了兩塊補丁,顏色比衣服本色更深一點,那是美,是潮流,是時尚。

褲子的膝蓋處,臀部處也常磨。膝部加兩補丁,即使是一處破了,補的時候也會一齊補上,那個時候注重對稱美。與職業相關,有的人褲子的臀部處易破,得加兩片圓圓的或扇形的補丁。手藝好的主婦能把屁股上的補丁也做出藝術性,厚實,圓潤,妥帖,巧妙。而一些工人師傅們領到新的勞動布(細帆布)工作服後,主婦們會未雨綢繆,提前在臀部處釘兩補丁,不用等磨破後再補。補丁,從前是與破敗補聯絡到一塊兒,之慢慢被人們與會過日子,主麻利俏刷聯絡起來,便成了美的東西。

時尚和潮流,有時候就像地球旋轉的一個巨大環形軌跡,繞著繞著又回到了原點。如今年輕人們的褲子,有些款式便是迴歸了遙遠的從前。比如有牛仔褲的褲腿上會挖一個甚至多個破洞,可單腿上挖,也可雙腿上挖,對不對稱都好。挖得皮肉綻露,挖得洞口絲毛紛紛,能說不好嗎?不能。那是一種現代美,從遠古遙遙走來的現代美。不過難免也有慈祥的祖母和外婆,夜間戴著老花鏡,把孫女外孫女褲子的破洞補上,然後一臉放心與愜意。

過去日子窮,褲襪破了打補丁,現在是時尚,我卻如此懷念

還有一種褲子,不是牛仔褲,是布料褲。漫不經心地在大腿處,在膝蓋處覆蓋一片,或兩片,絕對不會對稱,因為那樣就乏了韻味。這褲子叫“老爹褲”,讓人想起幾十年前勞的老農,額頭黝黑,手握鋤頭,褲管微微彎曲而挽起,偶見兩三處汗漬後的補丁。這會不會就是返璞歸真的美呢?當然這褲子多半兒是年輕人的專利。

時間是個狠角色呀!從因為有破洞而不得不需要打補,到實用的補丁,再到補補出藝術性,至今新褲子上專門挖破洞,專門附補丁,光陰塑人又造物啊。時光的河可以抹去曾經的許多痕跡,也把更新的痕跡留在這滾滾紅塵之中。

曾經的年月,有的人家幾口人僅有兩條褲子,不管破不破也夠個恓惶。

曾經的日子,們襪子有會穿到破爛無救,不能再穿。因為再一穿上,就是這樣的情狀:家有兩雙襪,對人不敢脫。一雙沒後跟,一雙順腿抹。這不是不想穿,是真的沒法兒穿。

如今有些人家的衣櫥、鞋櫃也不只一個,裡頭的衣服鞋襪,哪個主理清數量到底有多少?衣服太多,而女主人們嘴上卻說:哎呀呀,沒衣服,沒個穿上的,今天該穿點啥衣服哩?這便應驗了那一句俗話:沒吃的吃白麵,沒穿的穿綢緞。日子過到這麼美氣,那補丁不補丁,又有多少人會上心記掛呢?

所以懷念……

過去日子窮,褲襪破了打補丁,現在是時尚,我卻如此懷念

郭宏旺,男,1968年生山西省大同市左雲縣人,左雲縣高階中學教師、山西省作協會員。散文集《夢迴十里河》,作品見《中國鄉村》《產業文化》《山西日報》《小品文選刊》《山西長城》《大同日報》《大同晚報》《大同文旅》《平型關文藝》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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