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輕進戰死峴山，董卓勢盛大建郿塢

公孫瓚部下有一驍將，姓趙名雲，表字子龍，乃是常山郡真定人氏。本屬冀州管轄，袁紹據住冀州，士多趨附；獨趙雲往依公孫瓚。公孫瓚且喜且嘲道：“聞貴州人多願從袁氏，君獨何心，乃來依我？”趙雲答道：“天下洶洶，未知孰是，百姓方苦倒懸，但得仁政所在便當依託，正不必計及遠近呢！”公孫瓚聞言大悅，留居麾下，款待頗優。後來趙雲見公孫瓚行同市井，不足圖成，也自悔進身太急；湊巧來了劉備，氣誼相投，遂與結好，就是關張兩人，亦視為知己，常相往來，惺惺相惜。至劉備赴平原，邀趙雲同行，且代白公孫瓚前，乞趙雲為助，公孫瓚允如所請，劉備與趙雲即同赴平原去了。不但趙雲不宜放去，即劉關張三人亦不宜輕離，以是知公孫瓚之失人。

袁紹聞公孫瓚軍來攻，郡邑多叛，已有戒心，又恐他約同袁術南北並舉，更不可當，乃遣使至荊州，說通刺史劉表，使他牽制南陽，免得雙方夾攻。劉表字景升，籍隸高平，少有才名，列入八俊。靈帝末年，曾為北軍中侯，至荊州刺史王睿為孫堅所殺，孫堅向西行，劉表奉詔為荊州刺史，乘虛入城，略定江表，因通使袁紹，願合兵討董卓，出屯襄陽，作為後應。後來，袁紹赴冀州，劉表終按兵不發，惟與袁紹仍使命不絕，袁紹因此託他防袁術。袁術也恐為劉表所襲，致書孫堅，令攻荊州，孫堅即進兵往攻。劉表遣部將黃祖逆戰，被孫堅殺得大敗虧輸，奔還襄陽，孫堅驅兵大進，竟將襄陽城圍住。劉表夜遣黃祖等出襲孫堅營地，孫堅當先迎敵，親斬敵兵百餘人；程普、韓當等揮軍繼進，殺獲甚多，黃祖不獲回城，卻引了殘騎數百，竄入峴山。

孫堅恃勇輕進，馳至山下，見黃祖等已進山坳，尚不肯住馬，猛力趕上，後軍尾隨不及，只有輕騎數十人，與孫堅同行。黃祖遁匿林間，從月光下望見孫堅之馬，便令騎將呂公等，彎弓射孫堅，雜以巨石，孫堅尚用槊撥箭，且撥且進，不料頂上來一巨石，不及閃避，竟被壓下，一聲怪響，腦漿迸流，死於非命，年止三十七歲。孫堅已慘死，黃祖等即踴出林外，把孫堅騎兵一律殺盡，帶著孫堅屍體下山馳回。程普韓當等正率軍尋孫堅，不料城中亦殺出蒯越、蔡瑁等人來援黃祖，兩下里爭殺一場，互有死傷。黃祖、蒯越、蔡瑁竟合兵自去，程普、韓當再至峴山中尋視，只有各騎兵屍首，獨不見有孫堅，料知凶多吉少還營休息。未幾天明，襄陽城上，已將孫堅首級懸出，嚇得程普諸人沒法擺佈；還是孝廉桓楷，與劉表相識，自願入城請屍，費了一番唇舌得將孫堅屍首領回，歸葬曲阿，程普等亦皆退歸。

且說袁紹既南連劉表，牽制袁術，遂督領全軍，出拒公孫瓚。行至界橋，正與公孫瓚軍相遇，公孫瓚眾約三萬人，列成方陣，又分突騎萬匹，為左右翼，軍容甚盛，袁紹令部將麴義，領精兵八百人，左挾楯，右挾弓，作為前驅。公孫瓚見來軍寥寥，縱騎衝擊。麴義令軍士用楯為蔽，屹立不動，待至公孫瓚軍將近，將楯撇開彎弓競射，呼聲動地，公孫瓚軍多被射倒，自然退卻。麴義麾軍猛進，兜頭碰著嚴綱，正是公孫瓚所新命的冀州刺史，兩馬並交，被麴義舞動大刀，劈落馬下。袁紹將顏良、文丑俱是有名的猛將，望見麴義前驅得勝，怎肯落後？當即拍馬繼進，雙槊並舉，攪入公孫瓚陣，鉤倒帥旗，公孫瓚軍大亂，紛紛遁去。

袁紹在後尚有數里，聞公孫瓚軍已潰，料無他慮，樂得下馬暫憩，只有親兵數百騎隨著，不防公孫瓚引步卒二千人從間道抄至面前，將袁紹圍住，矢如雨下。袁紹有別駕田豐，時在袁紹側，欲扶袁紹入短牆中，暫避敵鋒，袁紹脫鍪投地道：“大丈夫當向前鬥死，怎得入牆內偷生呢？”說著也麾軍對射與公孫瓚相持。可巧麴義亦還軍相救，將公孫瓚擊退，公孫瓚始引去。既而公孫瓚復出兵龍瀆，與袁紹再戰，又復失利，乃退還薊城，不復親出。

那時，窮兇板惡的董卓，卻早已安安穩穩的到了長安，在陝公卿，統已出城恭候，拜迎車下。先是左將軍皇甫嵩屯兵抹風，與京兆尹蓋勳共謀討董卓。董卓預先防備，徵皇甫嵩為城門校尉，蓋勳為議郎。皇甫嵩長史梁衍勸皇甫嵩不必就徵，皇甫嵩懼董卓勢盛，未敢違抗，乃入都就職；蓋勳不能獨立，也只可應徵還都。嗣皇甫嵩任御史中丞，蓋勳遷任越騎校尉，並扈蹕西遷，履任逾年，聞得董卓將至，不能不隨同百官共出迎董卓。董卓與皇甫嵩積有微嫌，見皇甫嵩亦拜謁車前，禁不住志得氣驕，呼皇甫嵩表字道：“義真可服我否？”皇甫嵩慚謝道：“凡夫肉眼，但顧目前，不圖明公竟得至此！”董卓捻髯說道：“鴻鵠本有遠志，燕雀怎能知曉？”皇甫嵩又答道：“嵩與明公皆為鴻鵠，只明公今日變成鳳凰，怪不得鴻鵠落後呢？”變正為諛，太無氣節。董卓乃對皇甫嵩一笑，總算釋嫌。

惟與衛尉張溫結恨如故，一入長安便誣張溫交通袁術，拘繫獄中，且脅朝廷下詔，加官太師，位在諸侯王上，車服僭侈，不亞乘輿；進弟董旻為右將軍，兼封鄠侯；兄子董璜為侍中，領中軍校尉，並典兵事，外如宗族親戚，多居顯要，子孫雖在髫齔，俱得拜爵，男受侯封，女號邑君。會聞孫堅戰死峴山，更以為大患已除，無人敢侮，乃在長安城東隅，擇一隙地，構造大廈，作為太師邸第；再至郿縣依山築壘，迭石為城，內造宮室府庫，積穀可支三十年，號為郿塢，亦稱萬歲塢；自雲事成，當雄據天下，萬一不成，退守塢中，也足娛老。

（本篇完）

釋出於：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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