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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倫·坡詩歌精選|你的美貌對於我,就像那古老的尼賽安帆船

由 格命草 發表于 歷史2023-01-03

埃德加·愛倫·坡(Edgar Allan Poe)(1809~1849),19世紀美國詩人、小說家和文學評論家,美國浪漫主義思潮時期的重要成員。埃德加·愛倫·坡1809年1月19日生於馬薩諸塞州的波士頓,他年幼時父母雙亡,隨即被弗吉尼亞州里士滿的約翰和弗朗西絲斯·愛倫夫婦收養,在弗吉尼亞大學就讀了短暫的一段時間後輟學,之後從軍,愛倫·坡離開了愛倫夫婦。愛倫·坡低調地開始了他的寫作生涯,匿名出版了詩集《帖木爾和其它的詩》。1835年他在巴爾的摩和13歲的表妹弗吉尼亞·克萊姆結婚。1838年《阿瑟·戈登·皮姆的故事》出版並被受到了廣泛的關注。1839年夏天,愛倫·坡成為《伯頓紳士雜誌》(Burton‘s Gentleman’s Magazine)的助理編輯。這期間他發表了的隨筆、小說,和評論,加強了他在《南方文學信使》工作時期開始確立的敏銳批評家的聲譽,同期,《怪異故事集》上下卷在1839年出版。1845年1月,愛倫·坡發表詩歌“烏鴉”,一時聲譽鵲起。1849年10月7日逝於巴爾的摩。

致海倫

海倫啊,你的美貌對於我,

就象那古老的尼賽安帆船,

在芬芳的海面上它悠悠盪漾,

載著風塵僕僕疲憊的流浪漢,

駛往故鄉的海岸。

你蘭紫色的柔發,古典的臉,

久久浮現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

你女神般的風姿,

將我帶回往昔希臘的榮耀,

和古羅馬的輝煌。

看,神龕金碧,你婷婷玉立,

儼然一尊雕像,

手提瑪瑙明燈,

啊,普賽克,

你是來自那神聖的地方!

安娜蓓爾·李

那是在許多年、許多年以前,

在海邊的一個王國裡

住著位姑娘,你可能也知道

她名叫安娜蓓爾·李:

這姑娘的心裡沒別的思念,

就除了她同我的情意。

那時候我同她都還是孩子,

住在這海邊的王國裡;

可我同她的愛已不止是愛--

同我的安娜蓓爾·李--

已使天堂中長翅膀的仙子

想把我們的愛奪去。

就因為這道理,很久很久前

在這個海邊的王國裡,

雲頭裡吹來一陣風,凍了我

美麗的安娜蓓爾·李;

這招來她出身高貴的親戚,

從我這裡把她搶了去,

把她關進石頭鑿成的墓穴,

在這個海邊的王國裡。

天上的仙子也沒那樣快活,

所以把她又把我妒忌--

就因為這道理(大家都知道),

在這個海邊的王國裡,

夜間的雲頭裡吹來一陣風,

凍死了安娜蓓爾·李。

我們的愛遠比其他人強烈--

同年長於我們的相比,

同遠為聰明的人相比;

無論是天國中的神人仙子,

還是海底的魔惡鬼厲,

都不能使她美麗的靈魂兒

同我的靈魂兒分離。

因為月亮的光總叫我夢見

美麗的安娜蓓爾·李;

因為升空的星總叫我看見

她那明亮眼睛的美麗;

整夜裡我躺在愛人的身邊--

這愛人是我生命,是我新娘,

她躺在海邊的石穴裡,

在澎湃大海邊的墓裡。

最快樂的日子

最快樂的日子,最快樂的時辰

我麻木的心兒所能感知,

最顯赫的權勢,最輝煌的容幸

我的知覺所能期冀。

我說權勢?不錯!如我期盼,

可那期盼早已化為烏有!

我青春的夢想也煙消雲散——

但就讓它們付之東流。

榮耀,我現在與你有何關係?

另一個額頭也許會繼承

你曾經噴在我身上的毒汁——

安靜吧,我的心靈。

最快樂的日子,最快樂的時辰

我的眼睛將看——所一直凝視,

最顯赫的權勢,最輝煌的榮幸

我的知覺所一直希冀:

但如果那權勢和榮耀的希望

現在飛來,帶著在那時候

我也感到的痛苦——那極樂時光

我也再不會去享受:

因為希望的翅膀變暗發黑,

而當它飛翔時——掉下一種

原素——其威力足以摧毀

一個以為它美好的靈魂。

呵!我的青春是一個長夢該有多好!

願我的靈魂長夢不醒,一直到

那水恆之光芒送來黎明的曙光;

不錯!那長夢中也有憂傷和絕望,

可於他也勝過清醒生活的現實,

他的心,在這個清冷蕭瑟的塵世,

從來就是並將是,自從他誕生,

一團強烈激情的紛亂渾沌!

但假若——那個永生延續的夢——

像我有過的許多夢一樣落空,

假若它與我兒時的夢一樣命運,

那希冀高遠的天國仍然太愚蠢!

因為我一直沉迷於夏日的晴天,

因為我一直耽溺於白晝的夢幻,

並把我自己的心,不經意的

一直留在我想象中的地域——

除了我的家,除了我的思索——

我本來還能看見另外的什麼?

一次而且只有一次,那癲狂之時

將不會從我的記憶中消失——

是某種力量或符咒把我鎮住——

是冰涼的風在夜裡把我吹拂,

並把它的形象留在我心中,

或是寒月冷光照耀我的睡夢——

或是那些星星——但無論它是啥,

那夢如寒夜陰風——讓它消失吧。

我一直很幸福——雖然只在夢裡,

我一直很幸福——我愛夢的旋律——

夢喲!在它們斑斕的色彩之中——

彷彿置身於一場短暫朦朧的鬥爭,

與現實爭鬥,鬥爭為迷眼帶來

伊甸樂園的一切美和一切愛——

這愛與美都屬於我們自己所有!

美過青春希望所知,在它最快樂的時候。

模仿

一股深不可測的潮流,

一股無限自豪的潮流——

一個夢再加一種神秘,

似乎就是我童年的日子;

我是說我童年那個夢想

充滿一種關於生命的思想,

它瘋狂而清醒地一再閃現,

可我的心靈卻視而不見;

唯願我不曾讓它們消失,

從我昏花速成的眼裡!

那我將絕不會讓世人

享有我心靈的幻影;

我會控制那些思路,

作為鎮他靈魂的咒符;

因為燦爛的希望已消失,

歡樂時光終於過去,

我人世的休眠已結束

隨著像是死亡的一幕;

我珍惜的思想一道消散

可我對此處之淡然。

湖——致——

我命中註定在年少之時

常去這荒蕪世界的一隅,

現在我依然愛那個地方——

如此可愛是那湖的淒涼,

淒涼的湖,湖畔黑巖磷峋,

湖邊還有蒼松高聳入雲。

可是當黑暗撒開夜幕

將那湖與世界一同罩住,

當神秘的風在我耳邊

悄聲訴說著蜜語甜言——

這時——哦這時我會醒悟,

會意識到那孤湖的恐怖。

可那種恐怖並不嚇人,

不過是一陣發抖的高興——

一種感情,即便用滿山寶石

也不能誘惑我下出定義——

愛也不能——縱然那愛是你的。

死亡就在那有毒的漣漪裡,

在它的深淵,有一塊墳地

適合於他,他能從那墓堆

為他孤獨的想象帶來安慰——

他寂寞的靈魂能夠去改變。

把淒涼的湖交成伊甸樂園。

烏鴉

從前一個陰鬱的子夜,我獨自沉思,慵懶疲竭,

沉思許多古怪而離奇、早已被人遺忘的傳聞——

當我開始打盹,幾乎入睡,突然傳來一陣輕擂,

彷彿有人在輕輕叩擊,輕輕叩擊我的房門。

“有人來了,”我輕聲嘟喃,“正在叩擊我的房門——

唯此而已,別無他般。”

哦,我清楚地記得那是在蕭瑟的十二月;

每一團奄奄一息的餘燼都形成陰影伏在地板。

我當時真盼望翌日;——因為我已經枉費心機

想用書來消除悲哀——消除因失去麗諾爾的悲嘆——

因那被天使叫作麗諾爾的少女,她美麗嬌豔——

在這兒卻默默無聞,直至永遠。

那柔軟、暗淡、颯颯飄動的每一塊紫色窗布

使我心中充滿前所未有的恐怖——我毛骨驚然;

為平息我心兒停跳.我站起身反覆叨唸

“這是有人想進屋,在叩我的房門——。

更深夜半有人想進屋,在叩我的房門;——

唯此而已,別無他般。”

很快我的心變得堅強;不再猶疑,不再彷徨,

“先生,”我說,“或夫人,我求你多多包涵;

剛才我正睡意昏昏,而你來敲門又那麼輕,

你來敲門又那麼輕,輕輕叩擊我的房門,

我差點以為沒聽見你”——說著我拉開門扇;——

唯有黑夜,別無他般。

凝視著夜色幽幽,我站在門邊驚懼良久,

疑惑中似乎夢見從前沒人敢夢見的夢幻;

可那未被打破的寂靜,沒顯示任何跡象。

“麗諾爾?”便是我囁嚅唸叨的唯一字眼,

我念叨“麗諾爾!”,回聲把這名字輕輕送還,

唯此而已,別無他般。

我轉身回到房中,我的整個心燒灼般疼痛,

很快我又聽到叩擊聲,比剛才聽起來明顯。

“肯定,”我說,“肯定有什麼在我的窗欞;

讓我瞧瞧是什麼在那裡,去把那秘密發現——

讓我的心先鎮靜一會兒,去把那秘密發現;——

那不過是風,別無他般!”

我猛然推開窗戶,。心兒撲撲直跳就像打鼓,

一隻神聖往昔的健壯烏鴉慢慢走進我房間;

它既沒向我致意問候;也沒有片刻的停留;

而以紳士淑女的風度,棲在我房門的上面——

棲在我房門上方一尊帕拉斯半身雕像上面——

棲坐在那兒,僅如此這般。

於是這隻黑鳥把我悲傷的幻覺哄騙成微笑,

以它那老成持重一本正經溫文爾雅的容顏,

“雖然冠毛被剪除,”我說,“但你肯定不是懦夫,

你這幽靈般可怕的古鴉,漂泊來自夜的彼岸——

請告訴我你尊姓大名,在黑沉沉的冥府陰間!”

烏鴉答日“永不復述。”

聽見如此直率的回答,我驚歎這醜陋的烏鴉,

雖說它的回答不著邊際——與提問幾乎無關;

因為我們不得不承認,從來沒有活著的世人

曾如此有幸地看見一隻鳥棲在他房門的面——

鳥或獸棲在他房間門上方的半身雕像上面,

有這種名字“水不復還。”

但那隻獨棲於肅穆的半身雕像上的烏鴉只說了

這一句話,彷彿它傾瀉靈魂就用那一個字眼。

然後它便一聲不吭——也不把它的羽毛拍動——

直到我幾乎是哺哺自語“其他朋友早已消散——

明晨它也將離我而去——如同我的希望已消散。”

這時那鳥說“永不復還。”

驚異於那死寂漠漠被如此恰當的回話打破,

“肯定,”我說,“這句話是它唯一的本錢,

從它不幸動主人那兒學未。一連串無情飛災

曾接踵而至,直到它主人的歌中有了這字眼——

直到他希望的輓歌中有了這個憂傷的字眼

‘永不復還,永不復還。’”

但那隻烏鴉仍然把我悲傷的幻覺哄騙成微笑,

我即刻拖了張軟椅到門旁雕像下那隻鳥跟前;

然後坐在天鵝絨椅墊上,我開始冥思苦想,

浮想連著浮想,猜度這不祥的古鳥何出此言——

這隻猙獰醜陋可怕不吉不祥的古鳥何出此言,

為何聒噪‘永不復還。”

我坐著猜想那意見但沒對那鳥說片語只言。

此時,它炯炯發光的眼睛已燃燒進我的心坎;

我依然坐在那兒猜度,把我的頭靠得很舒服,

舒舒服服地靠在那被燈光凝視的天鵝絨襯墊,

但被燈光愛慕地凝視著的紫色的天鵝絨襯墊,

她將顯出,啊,永不復還!

接著我想,空氣變得稠密,被無形香爐薰香,

提香爐的撒拉弗的腳步聲響在有簇飾的地板。

“可憐的人,”我呼叫,“是上帝派天使為你送藥,

這忘憂藥能中止你對失去的麗諾爾的思念;

喝吧如吧,忘掉對失去的麗諾爾的思念!”

烏鴉說“永不復還。”

“先知!”我說“凶兆!——仍是先知,不管是鳥還是魔!

是不是魔鬼送你,或是暴風雨拋你來到此岸,

孤獨但毫不氣餒,在這片妖惑鬼崇的荒原——

在這恐怖縈繞之家——告訴我真話,求你可憐——

基列有香膏嗎?——告訴我——告訴我,求你可憐!”

烏鴉說“永不復還。”

“先知!”我說,“凶兆!——仍是先知、不管是鳥是魔!

憑我們頭頂的蒼天起誓——憑我們都崇拜的上帝起誓——

告訴這充滿悲傷的靈魂。它能否在遙遠的仙境

擁抱被天使叫作麗諾爾的少女,她纖塵不染——

擁抱被天使叫作麗諾爾的少女,她美麗嬌豔。”

烏鴉說“永不復還。”

“讓這話做我們的道別之辭,鳥或魔!”我突然叫道——

“回你的暴風雨中去吧,回你黑沉沉的冥府陰間!

別留下黑色羽毛作為你的靈魂謊言的象徵!

留給我完整的孤獨!——快從我門上的雕像滾蛋!

從我心中帶走你的嘴;從我房門帶走你的外觀!”

烏鴉說“永不復還。”

那烏鴉並沒飛去,它仍然棲息,仍然棲息

在房門上方那蒼白的帕拉斯半身雕像上面;

而它的眼光與正在做夢的魔鬼眼光一模一樣,

照在它身上的燈光把它的陰影投射在地板;

而我的靈魂,會從那團在地板上漂浮的陰暗

被擢升麼——永不復還!

釋出於: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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