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漠之舟

圖：來自網路

精妮、憨小，是村裡人給肖二嫂和肖二哥起的綽號。要說起他們夫妻倆，在外人看來，那可算得上絕配。

肖二嫂不但長得身材勻稱，細皮嫩肉，眉眼含笑，而且心靈手巧，能剪裁會縫紉，地裡活、家務活幹得麻利乾淨。

肖二哥中等身材，身體微胖，長得濃眉大眼，鼻正口方，幹農活是把好手，說話幽默搞笑，

做事大大咧咧，當了十幾年生產隊長，很受群眾擁戴。

可不知他們夫妻倆哪方面犯剋，兩口子總說不到一塊去。你看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摩擦接連不斷。

其實也不為多大點事，二嫂煩男人做事不會思前想後，晚上睡前不洗腳、愛吸菸、衣服穿得邋遢；二哥則嫌棄女人乾淨得過了頭，虛頭巴腦，整天嘮嘮叨叨，耳根子不得清淨。

兩人婚後生了一個女兒，二嫂就一直沒再懷孕，老人們說她就是“一生”的命。女兒甜甜長得隨娘，也是水靈靈的好看，但就是上學腦子不靈巧，上了兩年一年級就輟學在家，無論誰勸說也不願意去上學了。夫妻倆沒辦法只好隨她去吧。

後來夫妻倆商量著再操辦著領養一個男孩。說來也巧，這年冬天村裡來了個河南的戲班子，戲班子裡有個女角，和班主好上懷孕了。肖二哥就和班主商量，讓那懷孕的女子住在他家待產，生了孩子他們夫妻倆養著。班主和那女子自然是求之不得。

天隨人願，那女戲子年後一開春就產下了一個白胖小子。這下可樂壞了肖二哥他們夫妻倆，給孩子起名叫“默笙”。好吃好喝地侍候著那女子半年，把孩子養得白白胖胖，引逗時就會發出“咯咯”的笑聲。

按說肖二哥和肖二嫂有了一兒一女，也應該心滿意足，好生過日子了。可夫妻倆還是整天爭來吵去，為女兒不聽話吵，為兒子的尿布洗得不乾淨吵，為飯做得不好吃吵，為鍋刷得不乾淨吵……那簡直是一週內，小吵一三五，大吵二四六。

日子在吵吵鬧鬧中往前過著，女兒甜甜出嫁了，兒子默笙上了初二。這一天，兩口子又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來沒完沒了。

默笙忍不住喊著：“爸、媽你們天天吵，天天吵！你們別吵了好嗎”？肖二哥正在氣頭上，就大聲吼道：“我不是你爸，她也不是你媽。你是戲子與人相好生下的私生子”！

肖二哥的話震驚了兒子默笙，他哭著要求爸爸說出他的身世。二哥無奈，只好如實相告。

沒想到從此以後，本來就內向的默笙變得更沉默了，“私生子”這頂不光彩的帽子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默笙讀完初中就不願意再讀書了，他想去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逃也似的離開了家，選擇了外出打工。

後來，肖二嫂七拐八彎地求親告友，給兒子默笙說了個媳婦。要說默笙這媳婦可真是個老實巴交的女子，默笙常年在外打工，一年難得回家幾次。她在家裡對公婆百依百順，吃苦耐勞，從不多言多語。

兩年以後，兒媳婦生了個胖小子。老兩口自然是喜在心裡，笑在臉上。這孩子長得和默笙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默笙並沒有太高興，他總想著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他的母親就是一個不檢點的女人，萬一妻子也是呢？自己常年不在家，這孩子說不定是誰的種呢？懷著這樣的心理，他越看兒子越不像自己。

在這種扭曲的心理支配下，他忍不住帶兒子去做了DNA親子鑑定，鑑定結果兒子是他的。可默笙卻說鑑定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確，心裡還是一根筋地持懷疑態度。誰再勸說開導都沒用，最後只好與妻子離了婚。

默笙離婚後，還是常年外出打工，兒子由肖二哥兩口子帶著。小孩子似乎也看出爸爸對自己的疏遠，只能依靠爺爺、奶奶生活。默笙每年過年時回家一次，可回到家裡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到。即使是大年初一，也憋在屋裡，躺在床上不露面。

幽默開朗的肖二哥變得沉默寡言，整日悶悶不樂。他和肖二嫂吵架的次數似乎比以前少了，他把心思都花在了小孫子身上。

忽然有一日，肖二哥病了，幾個人急忙用平板車拉著他去大隊診所。半道上，肖二哥就撒手歸天了。有人說他死時眼瞪得很大，死不瞑目；有人說他長期生氣，窩囊死的。

肖二哥去世了，家裡只剩下了肖二嫂祖孫倆。沒多久，肖二嫂也得了腦梗，小孫子沒法照顧奶奶。肖二嫂的女兒只好丟下家裡的孩子，常年在孃家照顧老孃和小侄子。

一年後，肖二嫂也撒手人寰了。也不知他們夫妻二人在另外一個世界，還是那樣天天吵嗎？吵了一輩子，也應該吵膩了吧？

肖二嫂死後，可憐她的小孫子無依無靠。肖二嫂的女兒看這孩子可憐，就把他帶回了家中收養。

現如今，孩子長大了，一個人在外面打工，他的父親也很少過問這孩子的事。爺倆三年五年也不回家一趟，家裡的房子多年失修，已破爛不堪了。

可憐肖二嫂兩口子，一個精妮一個憨小，吵吵鬧鬧大半輩子，吵散了一個幸福的家，吵得兒孫無依無靠，吵得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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