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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358年5月21日，本來應該在田地間辛苦耕種的法國農民忽然放下勞動工具，神色激憤地跟著吉約姆·卡勒揭竿起義，他們打著“消滅一切貴族、一個不留”的旗號悍然向巴黎進攻。戰爭爆發後很快便震動了整個歐洲，這場法國史上規模最大、影響最深遠的農民起義被史學界將稱之為“扎克雷起義”。需要指出的是，“扎克雷”並不是一個好稱呼，該詞源於“呆扎克”，意思就和鄉巴佬差不多，歐洲貴族們常用這個蔑稱來形容那些辛勤勞作的農民。

▲“英法百年戰爭”題材繪畫

14世紀初期，法國依然還是一個比較強盛的歐洲大國，只是在經過“英法百年戰爭”的洗禮後，其北部地區經濟受到嚴重破壞，當地百姓生活水平急速下降。雪上加霜的是，經濟還沒來得及恢復，曾肆虐歐洲的“黑死病”又流行當地，三分之一的百姓患病去世。一般認為，黑死病就是鼠疫，大部分人感染後三到五天便會死亡，歐洲在這一時期約有2000萬至2500萬人因此死去。

▲中世紀法國貴族形象

由於勞動人口數量大幅下降，人力成本迅速激增，物價也隨之上漲，再加上戰爭失利，法國貴族們的財政狀況迅速惡化。貴族們不願意放棄現有的奢侈生活，全然不顧領地百姓利益，強行增加田租，並用各種名目提高賦稅。底層農民眼見生活越來越困難，於是為擺脫農奴制和勞役制的剝削，開始抱團取暖並採取積極行動，這就為日後的起義打下了基礎。

▲普瓦捷古堡遺址

公元1356年，曾因黑死病肆虐而被迫休戰十年的英法兩國，為各自利益再度爆發戰爭。兩國軍隊於9月份在普瓦捷（又譯普瓦提埃）展開激烈對戰，法國國王約翰二世不幸被黑太子愛德華俘虜，王儲查理（即查理五世）迅速上臺掌權。查理知道打仗等於燒錢，沒有足夠軍費支撐的話，前線很快便會潰敗，連他本人也會成為敵人的階下囚。可是財富並不會憑空出現，查理為籌集鉅額軍餉和贖金，只好下令提高稅收，將戰爭成本平攤到市民身上。巴黎市民接到這一命令後極度不滿，他們為保護自身權益，主動聯合起來，衝進王宮興師問罪，然後將查理趕出巴黎。查理不甘受此屈辱，於是詔令全國農民前來巴黎鎮壓市民。

▲“普瓦提埃戰役”場景繪畫

然而那些早就為謀求解放而蠢蠢欲動的農民，根本就不願意為法國王室賣命。農民們在一個名為吉約姆·卡勒的青年領導下，勢如破竹地攻入巴黎，不僅沒有幫查理王儲鎮壓市民暴動，反而還闖進其他貴族宅院，將所有賬簿、田契全部燒燬。這場農民起義雖沒有詳細綱領計劃，但他們打起仗來卻如狼似虎，作戰非常英勇。貴族們因措手不及，一時間無法組織起有效抵抗，只好狼狽逃竄到其他地方，任由起義軍把自家宅院弄得一片狼藉。

▲油畫中的巴黎底層市民

起義軍除了對付貴族之外，還不斷吸收巴黎貧民加入隊伍，整體規模像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很快，巴黎商人領袖艾頓·馬塞也宣佈加入，帶著手下商戶和各階層市民同時起義。不過這些富裕的市民跟農民起義軍並不是一路人，他們虎視眈眈地守在旁邊，儘管沒有直接採取敵對措施，但卻在一定程度上制約著農民起義軍的繼續壯大。

巴黎起義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法國各地接連起義，發展到後期連那些自詡仁愛正義的貧苦教士和底層騎士也跟著加入進來。吉約姆·卡勒作為起義發起人，透過這場運動共收編了超過6000名士兵。他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起義軍若想走得更遠，不能像最開始那樣憑著一腔熱血野蠻硬幹。吉約姆·卡勒憑著豐富的軍事經驗，制定了一套管理方案，把10人編為1個小隊，10個小隊編為1箇中隊，他只需要向中隊長髮號施令，就能靈活地指揮整個隊伍。

▲巴黎市民形象

吉約姆·卡勒深知在起義運動中農民力量固然重要，可是他們沒有足夠優良的武器和裝備，其實力不足以實現自身訴求，只有跟市民階級聯合起來，才有可能得到最終解放。吉約姆·卡勒為爭取巴黎市民支援，想盡辦法跟商人起義領袖艾頓·馬塞尋求合作。只可惜吉約姆·卡勒的合作請求註定得不到迴應，那些相對富裕的巴黎市民從骨子裡便看不起那些農民，他們根本就沒有將起義軍放在眼裡。

對中世紀巴黎市民階級來說，農民起義軍只是他們用來向查理王儲施壓的道具，他們之所以預設農民在城市中發展，是為了逼迫法國王室撤銷稅收，以免自身財富受到掠奪。市民階級早先制約農民發展，也是擔心農民勢力壯大後，像對待貴族那樣野蠻地闖進自己宅院搶奪財產。從本質上來說，市民階級更接近於底層貴族。

▲油畫《未來君主查理五世進入巴黎》

查理五世在內外交困之下無奈做出讓步，中上層市民迅速遺忘之前的不滿，跟貴族們結合起來形成攻守同盟，對農民階級進行瘋狂鎮壓。那些逃亡在外的法國貴族，為徹底擊敗農民起義軍，甚至不惜利用剩餘財物和姻親關係從他國不斷徵召援兵。他們不僅找來了曾覬覦法國王位的納瓦拉國王“惡人”查理，甚至還從前線把正在跟他們打仗的英國軍隊也找來協助。貧苦市民儘管願意向農民提供援助，可他們並沒有足夠財富，無法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就這樣，曾經聲勢浩大的起義軍很快便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在國內外各種勢力的聯合絞殺下一敗塗地。

▲納瓦拉王國所在位置示意圖

在筆者看來，“扎克雷起義”的失敗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農民起義軍沒有確定自身綱領並建立相應領導組織，因此失去了打持久戰的機會。前期農民起義軍憑著悍不畏死的鬥志，曾嚇得王室和貴族們不敢輕舉妄動。遭到鎮壓時，起義領袖輕信敵人諾言，被“惡人”查理用計俘虜，以至於農民起義軍群龍無首，像沒頭蒼蠅一般在貴族絞殺下各個被破。

▲油畫中的法國國王

第二，農民起義軍沒有尋找到可靠的盟友。正如前文所說，巴黎商人領袖艾頓·馬塞，只是考慮自身利益，在起義軍遭到鎮壓時，艾頓·馬塞完全漠視農民的哀求，將他們直接暴露在貴族面前。貴族軍裝備精良且早有準備，發現農民藏身之地後便迅速採取鎮壓行動。第三，忽略了國際勢力介入這一重要影響因素。貴族們搬來的國際救兵，在鎮壓時完全沒把農民當人看，直接都是直接斬殺。最後還是法國貴族們擔心農民起義軍被徹底消滅後沒人耕種莊稼，才讓那些劊子手們勉強停下屠刀。農民起義軍徹底失敗後，他們的領袖吉約姆·卡勒直接被貴族們抓起來，在大庭廣眾之下用極其殘酷的刑法折磨致死。貴族們希望透過這種殺雞儆猴的手段徹底撲滅其他農民反抗思想，不過這種血腥恐嚇並沒有產生實質性效果。

▲法國農民耕種場景油畫

“扎克雷起義”雖然慘敗，但卻狠狠動搖了法國貴族在北部地區的統治，血淋淋的結局不僅沒有撲滅法國農民反抗的決心，反而還提高了他們反抗剝削的社會覺悟。事實上，在“扎克雷起義”後越來越多的農民獻身於起義大業，為反封建鬥爭不斷積累經驗，在法國曆史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光輝印記。這一場起義就像火種一般，將反抗意志散佈在全球各地，比如英國後來曾爆發的“羅伯特·凱特起義”，便是受“扎克雷起義”影響而掀起的反封建運動。

參考文獻：

《法國革命史》《法國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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