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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紅領最新作品《故鄉的蟬》

由 作家聞紅領 發表于 美食2022-12-06

故鄉的蟬

——聞紅領

又臨盛夏,公司大門外的小樹林裡傳來的悠揚蟬聲,喚起了我兒時的記憶,關於蟬的童年往事猶如電影一樣浮現在我的眼前。

在我童年的記憶裡,真正的夏天,是伴著第一聲蟬鳴開始的。田野上,村莊裡,處處瀰漫著它們時而短促,時而悠長的聲音。它們高高地棲身在梧桐或者楊柳樹上,迎風而唱,忽高忽低,忽斷忽續,猶如一支樂隊在那裡演奏激越高昂的曲子。從早晨一直演奏到黃昏還不停止。

暮色裡的蟬聲格外動聽,與烈日下的蟬聲截然不同。烈日下的蟬聲是驕陽炙烤發出的吶喊,那是蟬噪;暮色裡的蟬聲是黃昏寧靜優雅的歌唱,這是蟬頌。蟬兒們彷彿在歌唱一天的美滿結束,在歌頌晚霞的壯美與絢爛。我躺在軟床上, 聆聽著暮色下的蟬聲,好似欣賞著一首優雅的小夜曲,聲音空曠純淨,無一點混沌之感。

我哪裡能經得住這蟬聲的誘惑,常想著法兒把蟬捉來玩耍。炎熱的夏日,叫上幾個小夥伴,找來長竹竿或者高粱秸稈,把搓洗好的麵筋膠在杆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著,到村頭、到池塘邊、到蟬聲不絕於耳的小樹林裡去捕蟬。我們幾個面板曬得黝黑的小男孩,赤裸著上身,穿著大褲衩,貓著腰,悄悄地在樹邊繞來轉去,不時將手中細長的竹竿,輕輕地往濃密的枝葉間伸去。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向發出聲響的綠葉間靠近,蟬兒似乎洞悉了我的心事,響亮的歌唱戛然而止。待我走近,它們卻“轟”的一聲飛起,四處逃竄,一陣細雨般的蟬尿飄落下來,灑了我一身一臉。

然而我捕蟬的熱情絲毫未減,這樣執著,總能捉到幾隻。我拿在手上,蟬兒懵懵懂懂,只會發出因驚恐所致的短促、單調的“嘎嘎”聲;天生的啞蟬像個黑道士似的,靜靜地發呆。玩夠了,我就把蟬兒拋向空中,伴隨著幾聲清亮的鳴叫,四散飛去。那聲調裡,充滿一種重獲自由的驚喜,它們迅疾的影子,在藍天下斜斜拐拐地散去,直到淹沒在附近的樹林裡。

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捉爬蚱和吃爬蚱。在故鄉,蟬兒我們叫它知了得,沒有蛻變的蟬叫爬蚱。七十年代物資比較貧乏,我們缺衣少食,油炸爬蚱是改善我們生活的美味佳餚!

小時候,農村沒啥娛樂活動,摸爬蚱就成了我們小孩子無比嚮往的事情。摸爬蚱,對於我們農村的孩子來說,個個都是無師自通的高手。啥樣的洞洞有爬蚱,啥樣的洞洞沒爬蚱,哪種樹下有爬蚱,我更是胸有成竹!每到黃昏時分,一群發小三三兩兩邀在一起,拿上大人準備好的手電筒,提著一個大玻璃瓶或塑膠袋就出發了。先從自家的院落開始尋找,往往不出家門就有收穫了,高興得合不攏嘴。

一打完麥子,就開始有爬蚱了,曬場外邊的樹上便傳來悠揚的蟬聲。那時的我走路都愛往腳底下看。樹林裡,路邊,房前屋後,看見地上一個薄皮的小窟窿,上面且有裂開鬆動的蛛絲馬跡,它十有八九就是爬蚱的洞穴。這時蹲下去,找一根細棍兒,輕輕撥開窟窿的皮,往裡一瞧,一個肉乎乎的爬蚱頭朝上,兩顆烏黑的小眼睛,一對帶細鉤的黑鉗子,窩在窟窿裡直髮愣。把細棍伸進去,誘惑爬蚱抓住,小心翼翼地往上提,出了窿,它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才出窿的爬蚱還帶著泥土的溼氣,託在掌心,動作像懶洋洋的熊貓一般,憨態十足。若窟太深,又實在等不及,也有辦法對付它。可以端來一碗水,灌進爬蚱洞裡,不過須臾,只見那肉貨露出了爪子和頭,慢吞吞地從洞穴裡自行爬將出來。

在出爬蚱的季節,我天天帶著鐵鏟,打著手電筒抓爬蚱,一晚上能捉到幾十個、上百個。

摸爬蚱回來,我把爬蚱一股腦地倒進水盆裡,用清水反反覆覆地衝洗幾遍,撒上些細鹽醃製起來。翌日中午,母親就給我煎炸爬蚱。母親待油燒熱,然後把洗乾淨的爬蚱小心翼翼地倒進油鍋,爬蚱一遇熱油,便“噗噗——”地冒著白煙膨脹起來,爬蚱特有的焦香在廚房裡飄散開來。油炸爬蚱肉色白嫩,筋道醇香,味道鮮美,營養豐富,是我少年時代舌尖上的美味!

樹上的蟬聲不知何故戛然而止,我收回了思緒。

日月更迭,歲月流逝,兒時那份聽蟬、捉蟬,還有那舌尖的美味——油炸爬蚱,依然讓我記憶猶新。

讀了作家法布林的《昆蟲記》,知道蟬在地下黑暗裡好多年,出來見天兒也只有幾個月,然後就死掉了。

蟬在地下等了三年、五年,有的甚至長達十七年,才等到一個夏天,從泥土中出來,從爬蚱蛻變成知了。 金蟬,它們懷著希望而堅持,終於等來了重見天日的那一天。所以,蟬,它寓意著毅力和希望。它告訴我們要想成功,必須堅持,必須耐得住寂寞。心中要永存希望,永不停歇,奔向更好的未來。

時隔多年,我依然記得唐朝虞世南的詩:

唐·虞世南

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作者簡介:聞紅領,河南省虞城縣谷熟鎮人,中共黨員,虞城縣作家協會會員。《讓眼淚飛》《菜板風波》《冷月》《一樹桃花迎風笑》《借錢》《伊尹林的由來》《故鄉的白茅根》《寒心》《野貓》等四十多篇作品在《木蘭文學》《洛陽日報》《京九晚報》《作家故事》《儒林文院》等報刊雜誌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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