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區的訊號果然不好,他發信息給林之校,好久沒見她回覆,顧魏只好悻悻地丟了手機,到醫療帳篷外坐坐。
帳篷外有些陰鬱的悶,空氣粘稠地附在身上,像融化的糖漿,有些甜膩的發腥。
忽然一陣大風把木門撞開來,塵土飛揚,隨即細碎密集的雨點砸下。
“顧~go go go,昨天的洪災點發現了失蹤者,那邊人手不足,我們去支援一下。”
“OK,go。”
這樣大的雨,穿著雨衣都夠嗆,不一會他的肩頭全都溼了,褲腿上沾滿了泥星,整個人像是浸在水裡一樣,出不得一口大氣。
山上的地基不穩,踩上去沒有一點實在感覺,被雨水沖洗過的土面露出很多碎石,泥水順著地勢直直地衝下來。
大家每走一步都萬分小心,花了比平時一半多的時間才到達。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他們聽見一個小孩子的叫喊,“救命!救命!”
聲嘶力竭,劃破長空,大家都被嚇了一跳,有人試探地問,“似乎是在東邊,去看看?”
那個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沙啞,在這個雨天顯得更加的驚心動魄,但是他們也越來越靠近聲源,藉著手電筒的亮光,有人叫起來,“這裡,這裡!一個小孩子!”
一個小男孩雙手狠狠地抓著碎石泥土,血順著手臂往下流,山腰坡度很陡,一不留神跌下去就不是鬧著玩的。
小孩子顯然是被嚇壞了,瞪大眼睛直直地望著他們,這會兒一句“救命”都喊不出來了。
顧魏小心地靠近陡坡,柔聲安慰他,“沒事,叔叔拉你上來。”
顧魏伸出手拉住他,把他拖了上來,旁邊的人在一旁迅速接過小孩子,貼近了用手電筒檢視,不由得鬆口氣,“還好只是皮肉傷,沒什麼大……”
最後一個“事”還沒有說出來,顧魏猛然覺得腳下一軟,一股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將他渾身的力量卸去,整個人騰空。
旁邊的人回頭,大驚,“顧,小心!”
旁邊的人都伸手想去拉他,可他整個人連著傾瀉而下的泥漿碎石,只一瞬間,就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
大家一下子驚慌了起來,怎麼辦
同行的老宋,也嚇壞了,定了定神,“我們分2組下去找,務必把人找到,留一個人在這,打電話叫支援,叫120。”
這邊林之校看新聞,說德國北部又突降暴雨,導致救援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她坐不下來,也站不定,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漸漸浮現,
她一邊安慰自己,別自己嚇自己,一邊摸出手機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
無人接聽的迴應讓她害怕,她間隔幾分鐘打個電話,又怕自己把顧魏電話打沒電了,
一晚上不斷地安慰自己,自己太敏感了,應該只是訊號不好。
半夜十二點,急促的電話鈴響起,在這寂靜的黑夜裡顯得十分突兀。
林之校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可樂,顧魏出事了,他救人的時候摔下去了,現在人找到了,可是現在昏迷中,身上還有幾處瘀傷。我們已在120車上,能不能麻煩你過來一趟,**醫院。”
林之校一聽大驚失色,睡意一跑而光,身子重重地顫了一下,寒意從腳底一直竄到大腦,一瞬間無法呼吸,“我馬上搭最近的一班飛機過去。”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有這麼漫長,遙遙的不知盡頭,她眼前一片迷茫,只有這樣一個念頭在她腦子裡盤旋,顧魏,只要你沒事,我只要你沒事,如果上天讓我放棄一切,我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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