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經在《移諸生論書法書》中說：“淡然無慾，悠然無為，心手兩忘，縱意所如，不知書之為我，我之為書，悠然而化然，從技入於道。凡有所書，神妙不測，盡為自然造化，不復有筆墨，神在意存而已。”書法的至高境界是什麼？正如郝經所言，心中無慾所求，手下無法所束，寫出來的字自然神妙不側，盡為自然。大家不要誤會奧，這種“無法勝有法”的玩法，並不適用於每一個人。盲目嘗試，真的就是瞎劃拉。專業書法家的那種“工於安排”，看時間長了，多少會有些厭倦。今天呢，我們來點不一樣的，欣賞一下錢鍾書先生寫過的那些親筆信，瀟灑，好看，不是一般俗品可比。如果先生還在的話，我真想冒昧地問一句：錢鍾書先生，我可以稱您為“書法家”嗎？

錢鍾書先生當然不是“書法家”，或者說他從來沒以“書法家”自居。可是呢，錢鍾書先生非常地喜歡書法。據楊絳先生介紹：錢鍾書非常勤奮，每天除了寫文章之外，還會專門抽出時間來練練書法。想寫哪個就寫哪個，厲害的是，寫什麼像什麼。

錢鍾書臨摹字帖是什麼樣子，現在已經沒有機會看到。幸運的是，我們還可以從錢鍾書先生寫過的那些書信中欣賞到他的書法風采。比如下圖這封書信，就是錢鍾書親筆所寫，不事雕琢，一筆到底，洋洋灑灑，別具一番美感。

細看錢鍾書先生的用筆，也是經得起推敲的。比如下面這兩個細節圖，靈動瀟灑之餘，筆筆到位，合理合法，卻又姿態獨具。喜歡書法的朋友應該能看出來，錢鍾書先生是非常懂得用筆之道的，並且功力了得。楊絳先生說，錢鍾書先生每日臨帖，看來真是沒少下功夫。

再看下面這封信。我們能夠想象，錢鍾書先生在書寫的時候，不會預先想著去佈局章法，同樣，也不會故意去製造一些所謂的“密不透風，疏可跑馬。”寫出來的效果怎麼樣呢？比那些專業書法家刻意製作出來的效果還要好得多。

黃道周在《石齋書論》中說：“學問人著些子伎倆，便於工匠無別。”功夫欠火候，境界沒達到，老想著透過刻意經營去掩蓋自己的不足，最多隻能算是手活比較細的“字匠”。純天然大美女，即使略有不足，也比那些“加工”過的精緻耐看。是得，即使你去韓國，也比不上。

看完錢鍾書的這些親筆信，我想起了蔡邕的一句話：“書者，散也。欲書先散其懷抱，任情恣性，然後書之；若迫於事，雖中山兔毫不能佳也。”照著這個標準來算，錢鍾書先生，名副其實的“書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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